那你们说,钱去哪了?”
没有人开口,众人都察觉到了皇帝的语气不太对,生怕下一秒便人头落地。
刘邦见状便走进人群中,随便挑了一个人一脚踢翻在地,淡淡道:“寻常人家,为了争夺水源,都能打得头破血流,就是为了能让自家地里的庄稼长得好些,让家里多些余粮。
现在朕家里的地收获颇丰,却拿不到多少粮食,都让人中途偷走了。
你说说看,朕要逮住了那个贼人,该怎么做?”
被踢翻那人脸白得和死了十天的一样,浑身颤抖不止,肉眼可见的水渍在裤子上蔓延开来。
刘邦嫌恶的收回脚,在地上蹭了蹭,继续边走边说道;“你们说太祖是暴君。
无非就是因为你们觉得法不责众,不该从上杀到下。
最好能做到彼此心照不宣,你们赚得盆满钵满,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至于百姓?百姓是什么?
你们才是大明的基石啊。”
说到这,刘邦顿了一下,突然暴喝道:“可你们是不是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们从乃公的子民身上捞油水,真当乃公的刀不利么?!”
看着暴怒的刘邦,商辂呼吸一窒,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句话。
天威不违颜咫尺。
身为臣子,应时刻像在皇帝面前一般,保持戒惧之心。
但看着瑟瑟发抖的众人,商辂却无奈的叹了口气。
时至今日,这句话已经渐渐失去了原有的意味,逐渐更靠近他字面的意思。
天子的威严不离开颜面咫尺之远。
大明,太大了。
既有贤臣良将,也有魑魅魍魉。
想到这,他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今日广东一地平定,可等他们走了,难保不会死灰复燃。
而且除了广东,还有那么承宣布政使司。
若全都要靠陛下的威严来解决......陛下,臣无能啊。
就在他失神的工夫,突然听到刘邦笑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大造杀孽,于国朝无用,朕深以为然。
所以,但有从良者,朕愿意饶他一命。”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
井源更是不敢置信的掏了掏耳朵。
陛下,虽然杀这么多人有伤天和,但您未免也太仁厚了吧?
就在这时,彭时一步出列,大声焦急道:“陛下不可!
陛下仁厚,但要是真饶了他们,今日之后,若他人跟风效仿,岂不是......”
“井源!”刘邦头也不抬道。
井源愣了下,旋即便明白了刘邦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彭时面前,低声说了句得罪了,接着直接将彭时扛在了肩上,小跑着离开了庭院。
刘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坐回到了椅子上,沉声道:“但这从良,可不是那么好从的。
做了什么,怎么做的,得了多少好处,都给朕写清楚。
此事就交给黄御史去查,敢有欺瞒者,夷三族。”
听到这话,本来还在犹豫的众人纷纷抬起了头,看向刘邦的眼神中满是渴求。
生与死面前,很容易便能做出抉择。
能苟且偷生的机会,他们根本不愿错过。
见众人反应强烈,刘邦满意的点点头,忽然神色一肃,冷声道:“商辂听命。”
商辂上前跪地道:“臣在。”
“朕命你为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负责此事。”
商辂早有预料,沉声道;“臣谢过陛下恩典,必不负圣恩。”
“杨信民听命。”
杨信民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慌忙上前跪地道:“臣在。”
“朕命你为广东提刑按察司按察使,彻查往日刑狱卷宗,勿要冤屈一人!”
杨信民闻言激动的浑身颤抖,趴在地上大声道;“臣领旨!”
“郭懋,你盯着他们写,朕有些乏了。”刘邦站起身,玩味的扫了眼众人,接着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黄溥突然道:“陛下,臣也有机会么?”
刘邦脚步一顿,扭头冷声道:“听彭时说,你当年也是饱读诗书、嫉恶如仇的好儿郎,曾立下誓言,要效仿先贤造福一方,做一番名垂青史的大事。
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说罢,状似惋惜的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黄溥呆呆的跪在原地,看着刘邦离去,哪怕刘邦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仍不肯收回目光。
直到他面前多了一副笔墨,他才回过神,僵硬的看向冷漠的杨信民。
“黄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莫要再辜负陛下的恩典了。”
黄溥闻言轻咳了一声,拿起毛笔后突然自嘲般笑了笑,紧接着泪水夺眶而出,重重的抹了抹脸,搞得满身满脸全是墨水,才缓缓开始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