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阳心里嘀咕了一番,随即追问道:“如此看来,遇害的时刻应当就是在祭祀之中——那么县令到的时间呢?是不是下午?”
她语速骤然加快,循着问话的节奏盯住念空的表情,就见对方仿佛是猝不及防地被刺了一下,一时间愣住了,再回过神确已经有了几分慌乱:“你当日见过卫虎。”
念空目光下意识躲了一下:“不曾见过。”
“出家人不打诳语,念空师傅,我见你礼佛念经,知你是虔信于此,何必为了那些人破戒呢?”
李平阳说得格外诚恳,叫念空颇有些难堪地躲开了目光:“确不曾见过……”
见他态度松动,李平阳乘胜追击:“不曾见过?不是确定卫县令没有来过,而是自己不曾见过吗?那有没有可能,卫县令早早来了高县丞家里,只是师傅您不知道呢?”
念空被她问得有些汗出如浆,声音越来越小:“应当没有,卫县令应当不曾来的。”
“那高县丞那日下午在做什么?”
“……小僧不知。”
“那念空师傅您那日下午在做什么?张大人说您送走他之后,说自己下午要去高县丞的书房为他诵经祈福,您为什么没有去?是有什么大事绊住了吗?”
念空有些着急起来,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我本来是应该去的。是,是有一位仆役临时来传话说,说义父有些困乏,让我改日再去诵经。”
“哪一位仆役?”
“……”
“您说有仆役来传话,是哪位仆役来传的话?咱们正好一块去找那人对一对,那人是不是传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的空话。”
念空哑口无言,好一会不曾说出话,胸口反而起伏地越发剧烈,随即开始猛烈的咳嗽,一边咳一边大口抽气,脸上瞬间浮起大片窒息的红色。李平阳快速走上前,两指掐住念空的脸颊,另一只手伸到他嘴里压住舌头:“吐气,吐气!”
在漫长的痉挛之后,念空总算一点点平静下来,他衣衫湿透了大半,在最初的驼红色褪去后脸上只留下灰败的惨白,他就这么身子发软地靠着墙瘫坐下来。
李平阳伸出已经被咬出三四个深浅不一牙印的手指,端起茶杯用里面的残茶冲着手指:“你冷静一会儿,我不急着问你。”
方才她一边说一边不断朝着念空的方向靠近,语速越来越快,莫说被她正面盯着的念空,就是一旁围观的蒋大都一时间不敢说话。见她姿态缓和下来,才长出一口气,自己安慰自己地拍了拍心口:“怎么比大人还吓人,下次还是跟着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