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阳看着崔桃红泫然欲泣的模样,逐渐明白过来,走上前向张峒道拱手劝道:“大人,女子本就辛苦,崔姑娘奔波于四海,漂泊无依。名声格外重要,大人若当真抓崔姑娘去乌江,旁人不知要怎么说她,不管是扯上命案,还是之前的流言蜚语,都是风刀雪剑。”
“若大人今日是来缉捕崔姑娘,我万般无话可说,认罪伏法本就是天经地义。可如今案件疑点还有这么多,尚未到真相揭开之时。崔姑娘愿意告诉我们真相也是出于相信,我们断不应当为了一己善心反而害她。”
张峒道好歹是个讲道理的,听到李平阳解释他点点头示意:“如此,崔姑娘你需保护好自身,此事暂时不要对人说起,一旦遇到意外,即刻去驿馆寻我们。”
崔桃红听着,不由得笑了起来,做了个万福礼:“奴都记下了。”
等到崔桃红离开后,张峒道和李平阳在凉亭中坐下,张峒道大约是因为父亲尚且年轻的缘故并没有蓄须,于是捻须的习惯便改成捏着下巴,他就这么磨蹭着下颌的一小块皮肉思考了不少时候:“许夫人,你觉得方才那位崔姑娘说的都是实话吗?”
“依民女看来,方才那位崔姑娘既然早早来报我们,便不可能全然是假话。若论起弊害,崔姑娘只可能在黄貉是否主动袭击这一点上做些夸张,但是用的小刀,没有滚下假山,尸体不翼而飞这三个关键的事情应当是不作假的。”
张峒道扶着拐杖坐下,将腿伸直放松地舒了一口气:“不错,纵使作假,只要这些信息未曾变化,应当就不影响判断。眼下就等着今晚问问陆先生和蒋二验尸的结果。倘若尸体上当真有符合大小的刀伤,那便有七成把握应当是真的了。”
李平阳却觉得格外不对劲:“可是,尸体到底怎么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进入后厅的呢?而且子时钟声后我们在后厅调查之时,崔姑娘也在这亭中寻找过黄貉。这一段时间黄貉既不在后山,也不在后厅,他到底在哪里呢?”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应当和另一件一起思考。”张峒道似乎早有发现,提到这一点忽然就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许夫人可还记得那张纸条?”
“纸条,那张纸条怎么了?”
“纸条被撕去了左右两边的信息。一句话是为了不暴露凶案现场在后山而并非后厅,这是有人在藏匿犯案的地点,那另一句呢?为什么要撕去另一边?”
李平阳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除了那地名时间,他们撕去的那句话是‘我就要将那件事告诉金吾卫’?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吗?”
“这句话不妥就不妥在意思太多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理解办法。如果是崔姑娘看到,第一反应必然是这人要告诉我她被抛弃的经历从而阻挠她。可是如果是杜旭等人捡到这张纸,他们心里有鬼,一双棺材目下还在前厅停放着,如果是他们看到,又会怎么理解这句话呢?”
李平阳盯着纸看了好一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