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什么仁政思想,而是朱标这么些年监国,他是知道基层才是施政的重点的。
现在这批基层官已经清洗两轮了,胡惟庸案一轮,扫光了鄱阳湖之战后胡惟庸利用自己权柄快速提上来了一堆淮西人。
而后郭桓一人,又是干了一大批元时遗留下来的贪官污吏。
现在剩下这批,你说他们有多清正廉明,刚正不阿。
朱标是不信的。
但是你说他们现在能不能用。
朱标是完全认可他们的。
两轮清洗外加新设的锦衣卫,都没能找到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这批人,已经算是相当难得。
要知道培养一个合格的地方主官,需要花费的时间和成本可是不低的……
所以对朱标而言,他想留人。
但是……就算是彻夜未眠,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太好的理由,去说服自己老爹刀下留人。
毕竟真的去追究的话,程序上来讲,这批官员是死有余辜……
这就很矛盾了。
看着朱安宁来到自己身边。
朱标是叹了口气。
“朱安宁,我问你,地方主官,为了送粮方便,带着空白却带印的文书,想来到应天府再填,你觉得这是什么罪?”
他说得相当直接。
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的太子爷,对着相对信任的朱安宁,已经不想再拐弯抹角。
他确实是想听听朱安宁的意见。
毕竟朱安宁在农事一事上,不管是施政还是务农,都颇有研究的感觉。
听着自己上司提的问题。
朱安宁也是有些无语。
只不过幸好这个还只是朱标问。
而不是老朱……
朱标问那还属于讨论范畴。
朱元璋问,那妥妥有点送命了……
不过也好,现在太子先问,自己也可以先摸清楚太子的态度……
要是太子也觉得那群人还有救,那自己一会仗义执言一下……最多被罚一下,不至于死吧……
反正让他认同那群人都该死,那他也是说不出口的。
“官印不离身,盖章即负责,这是基本,但是事出有因的话,也未尝不可原谅……责罚是必然的,视情况,是否应当有轻重之分呢?”
朱安宁说得婉转。
说来说去,大概也就是,别杀头就好的意思。
朱标听了,却也是点了点头。
“好,你也这般认为,那我今日,得好好劝劝父皇……”朱标是背着手,好似下了什么决定。
朱安宁看着这眼神还算坚毅的上司。
是突然想到了些历史故事……
朱标是不是被他爹提着剑追杀过?
哪件事他忘了……
“太子,陛下说一不二……您还是婉转些……”
“不行,绕圈子父皇更是讨厌,我直说了吧,最近收上来的粮,被查出了,许多是带着空印文书上来清点了再填数字的。我询问了好几个老臣,他们绕着圈子和我说清楚了,这应当是元制的遗毒,只是我们一直未曾发现,下面的人也就一直沿用罢了。”
朱标依旧是背着手。
穿着衮龙袍的他,还是很有威严的。
朱安宁听着朱标的话,那是突然就放心了不少。
行,您老出头。
我刚好可以少说两句……
救一救杨思义那老头吧。
是不是会计自古以来都要蹲窑子啊?
要是今天搞不好,说不定杨思义这会计头子,连蹲窑子的机会都没……直接咔嚓啊……
朱安宁看了眼远处的户部郎中,只觉得这老头,真就蛮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