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子关也跟着笑,邢合璞听到他的笑声便停下来,瞪着他。
“你笑啥?”
胥子关三两口将肉馕塞进嘴里,拍拍手掌,走到屉子旁,拿油纸将馅饼分成两裹,拎着一裹放到桌子上。
“老丈就不要取笑小子了,您老吃好,酱菜就在坛子里,小子先走一步。”
邢合璞从下往上重新看了一遍胥子关,问道。
“少年郎,你莫不是不想听我这一判?我这一判可没说完呐,只能换一个素饼。”
“那老丈还是别说了罢,你要问我想不想听,我肯定是挠心挠肺的想听,但您说了,您说我信不信呢?”
胥子关大枪般扎在原地,笑容洒脱。
“我不是身外无物的性子,听完肯定心里嘀咕,但又不信这种东西,何必听来烦恼。”
“三尺微命,凡夫一介,所做之事,不过尽人事,搏天命罢了。”
邢合璞听完激动的拍着桌子。
“搏天命?好哇好哇。”
胥子关又一笑,提着油纸包走了,邢合璞坐在桌上,吃的满嘴都是,还在含糊的说着好哇好哇。
这时街尽头转进来一队车马,拉轿子的马油光水滑,中间的轿子颜色深紫近黑,金边的轿帘翻卷间露出里面的绒毛质地。
轿中的陈国忠支着脑袋,觉得神志昏沉。
旁边的丫鬟将毛巾在冰盆里浸了,递到他手中,他往脖子上一披,打个寒颤,舒服的呻吟一声。
就像脑后被掀开了,倒进去一盆冰水,通体上下舒坦了一会。
昨夜的一丈红实在是缠人,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就像一条白蛇缠住了一尾白鱼,止不住的索取。
今早睁开眼睛里,大腿里子都在打战,里衬上一片白汗。
实在是竭泽而渔。
陈国忠掀开窗帘,外边立刻有个人驱马靠近。
“先回府里,告诉厨子今晌多加些补物。”
外边人得令,催马去了。
很快外面又喧腾一阵,轿子停了。
陈国忠皱皱眉,把热了的毛巾扔到丫鬟脸上。
“什么事!”
轿帘被掀开,外面家奴一拱手。
“主子,前头有个老汉,吵着要给你算命。”
“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么!打断他的腿扔到一边!”陈国忠怒气咻咻。
家奴犹豫了一下。
“主子,那老汉是坊间有名的活神仙,一日一判,很是有些门道,不少权贵求着上门。”
“活神仙?”
陈国忠气的笑出来,搁平时他还有些兴致,现在身子乏,摆摆手。
“他要银子就给他,逐开去。”
说罢颈子后面又是一片虚汗,他从丫鬟手中夺过毛巾,蒙住脸,帘子放下了。
车队前几个家奴半笑不笑,有个人从中出来,抖开手中白绢,里面放着几块大银锭。
邢合璞呸了一声。
“我要你那几个臭银子!”
一边啐着,一边回身向摊子走去,然后揉揉眼。
嘿呀,耽误这么一会功夫,老邢已经收摊了,他叹了一口气,走到路边蹲下。
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地上扬起一层浮土。
邢合璞就着土渣吃素饼,嘴里还不老实,一咏三叹,哀叹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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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①邢先生名和璞。善方术,常携竹算数计,算长六寸。人有请者,到则布算为卦,纵横布列,动用算数百,布之满床。布数已,乃告家之休咎,言其人年命长短及官禄,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