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灵堂,其中的气氛异常肃穆,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寂静中凝固。
高悬的灵堂上,亡者的牌位在香烛烟气中隐约可见,垂泪的亲属们在堂前鞠躬祭拜,哭声与焚香交织。
邢道荣倒是没流泪,只坐在堂内,正烧着瘗钱。
见得刘备独自前来,邢道荣似乎有些意外,慌忙停下手中动作,上前道:“主公,你怎么也来了?”
刘备见邢道荣状况还算好,心里顿时安心了一些。
“心念陈校尉英勇,忍不住来瞧瞧。”刘备说着,也是接过了邢道荣手里的瘗钱,一片片的丢在了火盆之中。
“鲍校尉保住了性命,不过重伤了脑子,日后上场怕是也难了。”刘备接着说了一句,看邢道荣没什么反应,暗自叹了一口气,才又安慰道:“他家眷,吾自替他照看好,将军不必忧心。”
话至于此,邢道荣总算也反应过来,长叹一气道:“将军百战沙场死,壮士千秋烈火焚。命中该有一劫,也不可怨天尤人。”
刘备其实和邢道荣刚接触的时候就发现了,别看自己这大将外貌粗狂,作风狂野,但肚子里是有不少墨水的。
便说这一句脱口而出的“将军百战沙场死,壮士千秋烈火焚”,也当能算流传后世的佳句了。
不过看邢道荣既然想的明白,刘备也略松了松心神,他却不知邢道荣哪里是纠结陈应的死,他纠结的是自己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啊!
本来嘛,与樊玉凤的婚约已经多了一层羁绊,眼下陈应为自己拼命而死,又多了一层羁绊。
自己若是还一心求死,可对得起陈应的牺牲?
这两日在灵堂之中,想的也就是这些。
好在总算也给他想明白了。
这东汉乱世,意外太多,你拼命想死时候不能死,说不得不想死的时候偏偏就死了。
自己还是每战必为先锋,该浪接着浪,只消不过刻意,便也算对得起陈应了。
归根结底便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对了,孙权传来消息,说想赎回被将军生擒下的甘宁,答应不再对南郡动手并愿意给咱们些粮草。”刘备见邢道荣没事,便又趁机说起了正事。
邢道荣摇头道:“料孙权经过此一遭,近些年是不会对荆州动手,不过...主公小心的些,那江东人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不可过于信他们。”
“至于甘宁,他不愿降,咱们留着也无用,日后孙权心思皆在曹操身上,放他回去,倒是也帮得咱们自己。”
“说得明白些,区区一个甘兴霸,留与不留,皆无伤大雅。如今孙权既然开口,送他回去就是。”
刘备听着邢道荣说法与诸葛亮无甚两样,尤其是对甘宁的处置,更是不为私信所动,顿时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心下宽慰,便起身点头道:“如此,我便放那甘宁回去。”
邢道荣也跟着起身,却道:“主公且放心,周瑜乃江东唯一雄才大略之人,只是此间回去,却怕是时日无多,若得鲁肃所继,则日后荆州暂且无忧。”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主公,咱们该向西去了!”
刘备听邢道荣说周瑜将死,顿时有些不可置信。
看着邢道荣吃惊道:“那周瑜尚不足四十,莫不是在城下受了流矢,将军这才说他将死?”
邢道荣可能不清楚三国里头每个人死亡的年份,但对于刘备曹操这些主要人物的死亡年代,他还是比较清楚的。
更何况周瑜是病死的,可说真是命数到了。
当下只道:“吾在城上,见他面色惨白,分明是内里空虚,五脏六腑气息都不足了,实在活不得多久了。”
“主公放心,这消息怕是不日就会来了...”
刘备听着将信将疑,便暗暗记下,等着看看…是不是真如邢道荣所言,周瑜命不久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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