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深蓝矮个者缓缓走向街尾,而高个者仍立于原地,盯着骆阳子。骆阳子也很知趣的缓缓向街尾走去,周围的阴魂宗弟子,很默契的保持着对他的包围圈,缓慢移去,最后,则是那个深蓝高个者。他们这样一前一后,显然是在防范骆阳子趁机逃掉。显然这帮人干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次了,有了固定的模式。
街尾是一面靠着城墙,周围无房舍的一小片空阔地带,有些杂物散乱堆置。
之前街上的百姓,除一些比较好事的男丁外,其余的妇孺柔弱之人也都没有跟来,这阴魂宗在魏国的名声他们都是知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骆阳子停下脚步,其他人则是立即占领所有可能逃走的方向,将这片地带包围的水泄不通。却见骆阳子双手压剑交于胸前,头微俯,双目一闭,一副耐心等待的姿态。
而其他人则是不敢怠慢,反而见其这幅姿态,更加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生怕他是故意迷惑之举。
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打算现在就动手,更没想逃走,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有些规则他已是熟谙于心,像这样的大宗派要找一个人的麻烦,不是你能躲得掉的,要么就束手就擒,要么就彻底了断,而显然,他不会选择前者。
约两炷香的时间,那群帮众们渐渐让开一条路,从中走出一名瘦高个者,此人模样约三旬,脸上骨骼显得菱角分明,嘴宽唇薄,伪善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无情,一看就不是善辈,全身着深红锦衣,地位显然比那二者更高。二者见他到后,立刻低头拱手敬道:“少宗!”
他走到骆阳子面前,面色微笑,说道:“久闻大侠骆阳子之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宇不凡哪!”
身后那蓝衣二人听罢,顿时眼睛睁大,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之前少宗要他们拖住此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这道命令显然是说明此人是少宗的敌人,只是实力不凡罢了,没想到少宗来后竟然对此人如此客套,难道此人的功力,连少宗都有所忌惮?看此人穿着打扮,也就是个普通的浪荡侠客而已,说不定还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那种,如果其功力达到与少宗相当的地步,则必将是各方势力巴结拉拢之人,财富召之即来,断不会如此这般寒酸模样吧?
骆阳子缓缓睁开双眼,向那人看去,双眼微眯,仔细回想此人是哪位仇家,可实在想不起来,但其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而后冷漠道:“我已等了阁下近一刻,要动手赶紧吧,少来这套!”
那人听罢,眼中短暂的有一丝寒芒,但立刻再次将微笑挂于脸上道:“难道骆大侠已知我的来意?”
骆阳子却答:“不知道!”
听闻此话,包括红衣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显然是对这个神秘的人奇怪的行事之法不甚明白。那红衣人此时也有些踌躇,眼珠再次上下打量着骆阳子。
骆阳子感到此刻有些尴尬,终于不太耐烦的解释道:“某向来我行我素,想好了便干,以致得罪人太多,自己也记不清了。既然你认定了是我骆阳子,那应该是不会错的,至于为什么已不重要,反正我得罪的人,全不是讲道理的人,最后还是要靠剑来解决。”
此话一出,周遭哄然,那红衣人面色却变得凝重,他身为天下三大宗派之一阴魂宗少宗主,至今已至而立之年,见过的高手也不少,但像今日骆阳子如此这般直接且自信的,却是第一次碰到。此刻的他,不由得回想起其父关于骆阳子的评价……但旋即,只见他再次面带微笑,双手恭于胸前道:“哈哈!我想骆大侠是误会了,恕刚才这些手下无礼,我乃阴魂宗少宗主阴昌,久仰骆大侠之名,七星剑法名震江湖,今日受掌门所托,想请骆大侠加入我阴魂宗,必为厚待!”
骆阳子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跳动,约一息后,依旧听到的是那平和的声音:“没兴趣。”
其实,阴昌此次前来的目的并非如此,而是索要之前骆阳子在丰城购得的槐荫草。骆阳子在丰城外遇到的四个蒙面人,就是阴魂宗派来抢药的。现在骆阳子已入魏国,阴魂宗更是无所顾忌而来。
只是阴昌相信其父的话,他都认为此人绝非凡类,那便是真的不要轻易动手为好,而阴昌也是有些手段之人,见骆阳子这般模样,显然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故而才邀请入宗为先。当然,若是骆阳子答应了,未尝对宗门不是一件好事,但他显然也没抱太大希望。可是没想到此人的回答竟如此之干脆,干脆得让自己有点没有面子了,阴昌的忍耐又消耗了不少。
出乎阴魂宗众人意料的,阴昌仍并没有发作,而是说道:“我知骆大侠身上有一株槐荫草,此草我有大用,若骆大侠能割爱,要银子或其他草药可尽管开口。”
阴昌的口吻仍未含怒意,颇显平静,但语气中却已无刚才那种恭敬,虽然骆阳子明知那恭敬也是假装的。骆阳子这时才明白他们的来意是想要这槐荫草,随即也想起丰城外那几个蒙面之人,可是事已至此,他只有答道:“抱歉!那草我已经吃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闻言,那蓝衣二人再次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不约而同的看向阴昌,显然他们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按照以往,这时他们等的就是阴昌的最后一道命令。
但阴昌之所以叫阴昌,还真不枉然。这个人,隐忍的能力比其父更强,即使现在这般状况,他仍没有立即发作,但姿态却不觉开始改变,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徐徐放了下来,紧接着开始握成拳头,此势可理解为进攻,但也可理解为防御。
此势的微妙之处就在于,阴昌并未挑明要进攻,也就是还未撕破脸皮将两者的矛盾上升到定性的程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势的实质已是进攻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