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陶县。
翠云坡,一家客栈内。
几个武者聚在一起,一边喝着烈酒,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交谈,“直他娘,卫所的那帮武夫发什么疯,毫无征兆的竟然把路封锁起来了,害的我们必须得绕路十几里。”
“说是拘捕流贼……”一个独眼武者冷笑一声道,“但再往前走,就是邙山了,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百里都荒无人烟,全都是妖兽和大墓,哪个流贼会傻到跑到那里躲藏?”
“是不是那帮粗坯,打着拘捕流贼的名头,实际上想要行盗墓之事?近日江湖不是疯传,‘铁鹰爪’孙老前辈的坟墓,疑似就埋葬在邙山之中?
据说铁爪孙把生前的全部积累都带进了棺材里,光是黄金,就足足有三万两之巨!”
“乖乖,三万两黄金!相当于三十万两纹银?!”众人惊呼出声。
这笔钱,别说凡胎期武者,哪怕是灵胎期,甚至筑元老祖,都会心动吧?
“听你这么一说,很有这个可能啊!掘人坟墓这种事,是那帮粗坯能干出来的。”
官兵在民间的风评极其不好,某些方面,甚至比土匪大寇还要差。
人家土匪还知道适可而止,过犹不及,不会把事情做绝,基本抢点东西就罢手。
可大宁朝的官兵呢?不仅抢你的粮食、财物、欺辱你的妻女,甚至还惦记你脖颈上的脑袋,打算“借”老乡的头颅,换取自身的军功。
衣冠禽兽,说的就是他们。
“通往邙山的路,是何时被封的?”一道面容妖治的少年,开口询问。
几个武者回头,看着那张漂亮到不像话的脸庞,当即微微一怔,其中一个微胖武者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大概三天前,安陶百户所的一批官兵,把通往邙山的路封了,说是正执行任务,围剿流贼。”
“出动了多少人?”
“乌压压一大片,几乎是全军出动……哎,兄弟,我看你面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独眼武者直勾勾的看着薛宝玉,上下打量。
薛宝玉没搭理他,而是开始沉思起来。
一个百户所,近乎全军出动,只为了封锁邙山,拘捕什么流贼?
是哪路流贼这么强悍,不惜调动一支数百人组成的精锐?
要知道,这股力量是足以横扫任何一支,筑元以下的势力。
哪怕魏锡九在世时,面对安陶驻军的全军压境,一样也得绝望的等死。
卫所,是朝廷控制地方的重要保障。
只要卫所不乱,还存在建制,即使皇权不下乡,依旧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事出反常必有妖。”薛宝玉沉吟。
自从得知大同会,在想办法催熟一条后天灵根时,薛宝玉这段时日,一直在打听关于这方面的讯息。
特别是留意乱葬岗、古战场、死人坑之类的地方。
那条灵根,既然需要血气催熟,本身一定是带有邪煞之气。
而像乱葬岗、古战场、死人坑等这类地方,就非常符合这一特性。
一连搜寻、打探多日,走遍了附近几个县,却仍旧没有任何眉目。
正当薛宝玉打算放弃,觉得命运不会眷顾他时,却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从这几个武者口中,了解到了这一秘闻。
之前薛宝玉就猜测过,这件事,官府层面很有可能也参与其中,但是谁参与了,官职有多高,他也不太清楚。
如果说,那条后天灵根的生长地,真的是在邙山。
能调动一个百户所的力量,那么这个幕后的官府中人,职位最起码也是正六品百户级别。
薛宝玉目光微动,拍下一锭碎银子,起身离去。
隔壁桌的那几名武者,在薛宝玉沉思中,一直在交头接耳。
虽说话语很轻,都互相咬着耳朵。
但在开了耳窍,神通耳听六路的加持下,哪怕是蚊虫扇动翅膀的声音,都瞒不过薛宝玉耳朵,更何况是这几个武者的密谋?
远离客栈,在一处风景秀丽的竹林里。
几个武者抽出兵器,厉喝的将薛宝玉包围,“鸽一刀,站住!”
薛宝玉停下脚步,妖治般的脸庞,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回头看着他们。
“大寇鸽一刀,赏金七千两纹银……嘿,你胆子倒是挺大,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不遮不掩,堂而皇之的露面。
老天也是开了眼,让我们哥几个撞见你这块肥肉!”独眼武者满脸兴奋。
“大哥,待会儿咱能不能先别杀他?”一个微胖武者咽了咽口水,盯着薛宝玉那张妖治的面容,呼吸变得喘重。
“一个价值七千两的大寇,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都全力出手,迅速围杀。”独眼武者冷声。
微胖武者叹了口气,脸上充满浓浓的遗憾。
“……”薛宝玉沉默片刻,祭出彗星刀。
一抹淡淡的蓝光裹住彗星刀,旋即随着薛宝玉单手一指,宝刀倏然化作一道流光飞出,在虚空划了个半弧。
噗噗几声,在场的所有武者的脑袋,倏然落地。
“隔空摄物,你是筑元……”独眼武者张了张嘴,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
双眼迅速黯淡,断头处汩汩喷涌出新鲜的血液,染红了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