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苟信那边,见到是自己大哥,立刻来了精神,膝行上迎,嘴里喊道:“兄长救我!我冤枉!”
“你是何人,也值得主公冤枉你?”见其狼狈之态,苟侍当即怒斥道:“畜生,你究竟犯了何事?还不如实道来!”
苟信声音小了些,道:“我只是截留了一些衣食,抢了几个女人罢了......”
“仅止于此?”苟侍逼问道。
对此,苟信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苟侍。见状,苟侍也再不压制自己的愤怒,挥起马鞭,就狠狠地朝苟信抽去,一声惨叫过后,是接续不断的求饶声。
苟侍则硬起心肠,毫不动容,手上抽着,脚下踹着,嘴里则骂着。还是郑权见状,及时地上前抓住了苟侍的手,沉声劝道:“司马息怒,再打,可就将其打死了!”
虽然郑权看得出来,苟侍除了嘴上骂得狠,但鞭打脚踢的位置与力度,都是有讲究的。当然,没有必要拆穿,只是想将这个麻烦,迅速赶到苟政那里去。
因此,见苟侍依旧怒不可遏,郑权又提醒道:“主公正在堂间勾决死刑,若刑令下来,只怕是没有收回成命可能的!”
闻言,苟侍表情一肃,又狠狠地瞪了还在那里哀吟的苟信一眼,匆匆转身,往将军府内去。至于郑权,目光在这两兄弟身上扫了扫,招来一名下属,低声吩咐道:“你进府,将此间情况,如实禀报主公!”
“诺!”
......
府堂间,虽然苟伍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回,作为其前上司先登营都督苟起,依旧控制不住情绪,一脸的悲伤与愤懑,为之争辩。
“有功劳,就可以无视军纪法令?有功劳,就可以贪墨自肥?有功劳,就可以凌辱妇女?有功劳就可以草菅人命?”苟政冷冷地盯着苟起,一连四问。
对此,苟起面上一滞,道:“苟伍是战场上的勇士,主公却让他去管理那些屯民,那本非其长,若在军中,岂有今日之事?”
“呵!”面对这样的言论,苟政被气笑了:“听听,这原来竟是我的过错!是我所用非人!那好,今后我便知错改错,届时,尔等可不要再说我任用外人,而不信近亲!”
听苟政这么说,一直沉凝着一张脸坐在堂间的苟雄,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取下腰间佩刀拍在面前,冲苟起道:“苟起,苟伍是罪有应得,你若再敢狂言造次,我砍了你!”
“二兄,你也不用拦他,让他说,让他畅所欲言,我想听听,我苟氏的族人部曲,还能再讲出什么惊世之论!”苟政却道。
对苟政,苟起早就心生敬畏了,如今连苟雄都是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苟起哪里还敢叫嚣,放开让他说,他反而说不出什么了。
在苟政漠然的目光下,只能嗫喏地道:“即便他该死,主公难道不能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军纪何在?我军威何在?”苟政拍案而起,怒斥道。
略作平复,苟政又冷冷地盯着苟起道:“倘若,奸杀一个平民妇女,对尔等来说,算不得什么!那么,调戏侵犯同袍将士之妻妇,又该当如何?”
面对此问,苟起一呆,有些不可置信:“苟伍还犯下如此龌龊之事?”
苟政并不作答,只是冷淡地盯着他,眼神深沉地几欲滴水。见状,苟起脸色则在变幻几许后,大骂道:“该死!该杀!”
在场的将领们,不论苟姓还是外姓,此时恐怕最尴尬的就要属苟起了。再望向苟政时,苟起很想问问,为何不把这么重要的“细情”提前透露,不过,一时也不敢张嘴了。
而苟政,则继续着他的苟决,并且这一回,一次性勾了十个人,交给杨闿,由其传令,还是斩首!
当再取过一份文书时,苟政的眉头稍微皱了下,正是关于苟信的。恰巧的是,苟侍出现了,上得堂内,当场跪倒:“末将管教不严,致使苟信犯罪,恳请主公责罚!”
说完,便“咚咚咚”连叩了三个响头,俯身稽首,等待苟政回应。
苟政手中的笔顿住了,抬眼,见苟侍这副姿态,轻飘飘地说道:“你确实有失管教之责,不过他不只是你弟,更是族人将吏,要受族规军法的约束。触了族规,我尚能容之,犯了军法,自当伏法!”
听苟政这么说,苟侍脸色微变,再度叩请道:“恳请主公法外施恩,末将别无他求,只需留其一命!”
苟政道:“法外容情,那立法何用?我若纵之,如何服众,今后如何治军?那些冤屈的民众,那些已经被处死的将吏,岂不冤枉?”
见苟政展现出如此决绝的态度,苟侍意外之余,心情也不免沉重,犹豫几许,拱手道:“恳请主公示下,苟信究竟犯了何罪?”
对于这个问题,苟政在沉吟一会儿后,默默提笔,在竹简上将欺瞒军府、滥用刑罚致多人死命、奸杀妇女这几条,默默地涂抹去。
然后,在苟侍紧张的目光下,冷声道:“滥用私刑、阳奉阴违、强抢民女,就这几天,砍了他不为过吧!”
“不过!”当然,紧跟着苟政又怅然地叹了口气,道:“发生这么多状况,说到底,还是我教育不当,驭下不严。
今日,已经杀了不少人了,就到此为止吧!传令,苟信处以劓刑!”
虽然还是要挨刀子,但比起掉脑袋,掉个鼻子,似乎也能接受了,因此,苟侍没有丝毫的争辩,立刻拜道谢恩:“多谢主公!”
“元直,不知剩下的人,你想如何处置?”见苟政终于收起杀心了,苟雄暗暗松了口气,紧跟着问道。
这,也是在场将领们关心的事,苟政琢磨了下,从身后的剑架上拔出剑来,抓住自己一缕头发,用力割断,然后将头发展示给众人看,沉声道:
“昔日,有魏武帝割发代首,以赎其罪!今日,苟政亦效此举,以挽救那数十罪吏,也偿我失教之罪。
不过,自今以后,再有违我军纪政令者,再无通融可言,必斩之,望尔等谨记,约束自身,教育下属!”
“谨遵主公之令!”苟政言落,在苟雄的带领下,一干将校们齐声拜道。
由于苟政的手下留情,这大概是苟氏的骄兵悍将们最敬畏与服从的一次,发乎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