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公孙度与闫信在阳光下密谋之时,远处黑烟升起之处正在发生一场短促而激烈的厮杀。
身着短衣,头戴帻巾的两伙私兵狭路相逢,当街便动起手来,一时间刀矛横飞,血洒长街。
双方交手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不要命的死士,事后的死伤却不小,血肉横飞的场面再一次刺激着洛阳市民的神经,一时间行人远避,商户居民紧锁房门,真以为洛阳再次遭难。
直到控制洛阳城的凉州兵士抵达,双方才互相对视一眼,恨恨的离开。
永和里,太尉府
“啪!”董卓将手里的器物一掷,那物什划过一条弧线,与地面接触,发出铿锵之音,赫然是一件造型精美的铜器。
“他们真不将我董卓放在眼里吗?当街火拼,死伤枕藉,这让洛阳百姓,这让天下人如何看我?”
“那些高门大姓,成日里争权斗狠,只为些门户私计!”
“啪!”董卓越想越怒,狠狠拍了下桌案,巨力之下竟然将之拍裂了,上边的文牍书简撒了满屋,一时间屋内人人低头,束手噤声,唯恐被暴怒的董卓抓到错处,一番处置丢了性命。
中平六年的洛阳,即便董卓带兵威压全城,可那也只是名义上的压制,城中各怀心事的世族豪强可真是不少。
东汉的地域之分特别严重,士人即便已经担任了三公之位,任上也一定以家乡人为主选拔人才,美其名内举不避亲。
此后变成了惯例,提拔照顾乡党,成为了社会上一种深入骨髓的默契,朝堂上由此也形成了以地域划分的各派势力。
然而,人的意识一般都是远远落后社会现实的。
当前的洛阳城里,没有人会知道董卓会干出迁都长安这样离谱的事情,因为,历史的经验告诉他们不必为此担心。
以军力威压洛阳的人在历史上为数不少,梁冀干过、窦武干过、何进也干过,可是他们最终都随风而去,这座城市里永远屹立的,只能,也只会是士族。
现如今城中三方角力,一方是以董卓为代表的凉州系,手中有精锐的凉州兵马,加上刚刚吞并的并州军,实力最强。
一方是以杨彪、王允为代表是并州系,并州本就是士族扎堆的地方,杨氏善于施恩于下,更是笼络了大群的中底层官员,实力不容小觑。
况且,王允自从看到了董卓的强势,意识到了兵马的重要性,悄悄与同为并州人的吕布搭上了线,可以说,并州系的实力在水面下是隐隐超过了董卓的。
另一方则就是以袁隗为代表的河北系了,先帝是河北人,故而河北士人在先帝在位期间得到了大量的升迁,袁家四世三公,积累了大量的人脉,袁隗坐镇洛阳,家族子弟袁绍、袁术在外呼应,声势乃是最强。
每一次这些人在洛阳城中旁若无人的厮杀,就会让董卓的手心发痒,想要拔刀将这些国之蛀虫一一斩杀。
但那是下下之策,这会儿的董卓还将自己当作拯救大汉的忠臣呢,自然不会做那破罐破摔之举。
恰在这时,李儒掀帘而入,瞅见了地上变形的铜器以及四处乱撒的文牍。
只见他笑呵呵上前,挥挥手,将屋内的幕僚、下人统统打发出去。
众人见到李儒进门挥手,董卓眯眼点头,皆是松了口气,路过其人时都投去感激的目光。
“主公莫怒,那两家争斗,吾等稳坐岸上,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啊。”
李儒笑着说道,蹲下身子将地上的书简一一拾起,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呼!”董卓恨恨甩了下袖子,领了李儒的劝解,只是心中的怒气未散,坐了下去,不想说话。
“呵呵,主公可知这一回,袁家与杨家的冲突缘由?”
“哦?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故事?”董卓来了兴趣,开口道。
“嗯,前几日袁氏的部曲在杨家的势力范围,一处巷子里被人杀了个干净。袁家气势汹汹去要个说法,杨家自然不甘示弱,就干起了仗。”
“哦,听你语气,莫非其中另有缘故?”
“主公英明,呵呵,那处小巷的尸体本就是我凉州军士发现的,后来发现是袁氏部曲,这才让人汇报给他袁家的。本就想给两家上点眼药,没想到真干起来了。”
李儒再次笑出了声,显然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做的?快快说来!”董卓闻知经过,也笑了起来,挺起身子问道。
却不料李儒连连摆手道:“非是属下所为,军中斥候前去勘查,回来汇报:部曲大部死于刀伤,少数死于马弓,而且据其测算,行凶者只有一人,而且使用的是一把特制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