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梁自强起得格外早。
一天的时间毕竟有限,除去往返,在岛上的时间剩下的就没那么多了。
匆匆忙忙吃了个早饭,拎起一套工具就往海边跑。
照旧是抄网、弯头铁钳、铁凿、钉耙、榔头、桶子、蛇皮袋,全都带齐了。
山泉水也灌了一大壶,够在船上喝一整天了。
至于吃的,烤了几个红薯,还有好几个馒头。
这馒头,还是上次他从供销社买回的富强面粉,一部分被母亲做成了馒头、花卷。
出门时,又从屋角顺手捞了两只香瓜。到时在岛上,既能饱腹,又能解渴。
到了大码头停船的地方,果然林百贤这家伙比他还积极,已经先一步脚到了。
梁自强发现眼前是一条半新半旧的木船。
赶不上支书钟永瑞的船那么新,同时也没有那么大。
但比起自家那条老古董,还是新多了,而且也大一些。
“船都检查过了吧?”梁自强问道。
渔民出海前,还是要例行检查一下船只情况的。
“你以为我比你早来干吗?放心吧,都检查过了。”林百贤开始解缆绳。
梁自强拎着东西上了船。
“握草阿强,你带这么多吃的有必要吗。不就是上个岛,早上去下午就回了!”
“老子食量大,你有意见?一会要是肚子饿了,不准抢老子的馒头吃!”
“到了岛上,现捕现烤的鱼难道不香?馒头给我我还不要,直接扔海里!”林百贤贱兮兮地回怼着,然后一眼瞟见梁自强居然手里还提着大半瓶柴油,遂又大叫起来:
“你带红薯带馒头就算了,带柴油过来干吗,你喝?”
“我好心把家里的柴油拎过来,当然是要给船加满油!一来一返,也不算近,不要油的?”梁自强没好气回道。
“昨天下午我就买了油,加进去了。行行行,你加吧,油加满点,多了总比少了好!”
梁自强真就拎着柴油,给油箱加得满满的。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中,柴油机哒哒响了起来,船头在潮水中划开两道水线,向着远方的海面开去。
船尾,林百贤掌握着航向。
林百贤如今家里面也是连船都没一条,但却会开船,这中间是有原因的。
他爸爸兄弟几个没分家前,共用一条船,轮流出海。林百贤就是在那时学会了开船、出海。
可后来分了家,船没有分到他爸手里,林百贤家就没船可用了。
到现在跟梁自强一样,还在努力攒钱,指望什么时候钱够了,家里能有条新船呢。
梁自强走了过来,问林百贤:
“阿贤,借船给你这个姨夫,是不是就是你那个表哥的爸爸?”
前天从城里过来的卢峰一行人,就是林百贤表哥的朋友,所以梁自强有此一问。
据他所知,那个表哥,就是林百贤姨夫的儿子。
结果他想错了。林百贤摇头道:
“你是说去了城里倒腾服装那个表哥吧?那不是。他是我大姨夫的儿子,借给我船这个,是我二姨夫。”
“原来是这样。你二姨夫对你还不错,肯把船借给你。”
“他?其实就是懒人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船经常借给人用。借给别人也是借,借给我一样能收四块钱租金……”
“还要四块租金?昨天怎么一个字也没听你提?”梁自强颇感意外。
见林百贤支支吾吾,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家伙原本是不打算把租金的事说出来的,想用岛上淘海的收获,一个人把租金承担了。
只是刚刚说着说着,一不小心,嘴就漏了。
作为姨夫,借船给自己外甥用一天,还收四块的租金,梁自强顿时觉得这个姨夫其实不怎么样了。
毕竟,支书钟永瑞前天租给他们的船,比这个要大很多,也才只收五块钱而已。
“租金的事你还瞒着不说,这就没意思了呵!你跑东跑西到处找船,已经怪费力的了。租金就别争了,等淘海回来,我来出!”
梁自强当即决定道。
“那哪行,你实在要出,也只出你那一半,两块就行了!”
林百贤硬是不愿沾光,最后也只好这样了,各摊一半的租船费。
交谈间,渔船越开越远,差不多已经到了前天他们海钓那一带海域。
今天倒是没再见到那绚丽夺目、号称“海底彩虹”的鲯鳅跃出水面,但却能看见其他的鱼,在最接近海面的地方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