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青观其面目,看其身量和音色,就知晓这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与他一般年纪。
可,两人地位身份,天差地别。
一坐于篷车,锦衣重袍,高高在上。
一跪在地上,破损皮甲,瑟瑟发抖。
“起身,汝为大商甲兵,若无过错,若非面见大王,岂能轻易下跪!”
九青抬手,一道铃声响动,一股风就将此少年甲兵托起。
至于另一侧,那名鬲的青年人,此刻身躯一抖;他心中不由猜忌,九青此言,是要包庇这些甲兵?
其余甲兵闻声,也都心头一顿,话语微薄,但正是触动心中最薄弱的地方,如此怎能让这些甲兵不撼动,九青不知道的是——斗米恩,升米仇。
他不愿意伏低姿态,但实际上,正是因为身居高位的人,给予一句赞赏,才让底层的人如霖甘泉,若是甘泉是真,这些人更会甘之若饴地尊崇这些高位者。
此刻本以为会被严惩,甚至贬为奴隶的甲兵们都希冀地望向九青,希望九青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宽恕他们扰乱集市的罪行。
“小卜,泥塑之众已经赶来。”此时,八春带着一群为朝歌城进行泥塑的工匠或奴隶赶来,说实话,若不是九青昨日的大手笔,以及他手持朝歌符牌,单单以小卜的身份,可无法命令这群泥塑之众。
毕竟大祭在即。
泥塑之物所需甚多,砖瓦碗罐就是其中大头,此些消耗,每日都将泥塑之处的人忙得手脚离地,不敢丝毫怠慢,那烧制的火炉也不曾一刻停歇。
“不知小卜何事?”小陶臣此刻前往小臣聚集之处商议,此刻只有几位年长些的陶工有资格与九青言语,遂上前,询问九青所需。
九青也不遮掩,只是扫过那群泥塑之人,足足百人,而这些只是有泥塑本事的人,那些辅助在侧的奴隶更是上千,供整个泥塑之处驱使,为朝歌烧制砖瓦碗罐。
九青道:“旁观则清,知理则明,吾为小卜,虽能旁观,但从不知集市之事中,藏着的道理,难以断绝明白……”
“而今日吾本就欲在泥塑之人中,寻一有才之人,来册宫,忙时泥塑,闲时做册,那就让泥塑之人,来断一断。”
那群泥塑之人面上显露的惊喜,周围人都神情艳羡,九青只是看了车旁一自跟随他,不做言语的傅骆。
在傅骆面上看见一丝疑惑不喜之色。
九青轻笑不表。
多找几个人竞争,才行,不然莫以为得到他的赏识,就高枕无忧,只等待着晋升。
能力是自己学来的,有对比才有高低,九青可不是毫无选择,只能提拔傅骆一人。
“汝二人将集市之事,说清罢。”
九青一言,那甲兵紧忙道:“是如此……”
待甲兵磕磕绊绊说尽,那名鬲的青年人,先是恭敬地对九青一拜,才道:“小卜安,今日叨恼小卜是小人等罪过,但此事非双方之错,而是商与膈之间,计量之差,才产生了误会……”
等这两人方说毕,九青也有了眉目,原来是两地之间,因为使用的计量有误,所以在约定货物后,才出现了差错。
一般而言。
因为各地方的计量不同,且大商物价随时在变,而行商之人参差不齐,路途时长,所以大商的小市臣都会以十日为期,将诸国的计量变换多少,货物定价随时更改,贴在集市上,方便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