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员们围在房间里看热闹,黎诚垂着眼,站在门口,忽然关上了门,然后慢悠悠打开。
“房间里有搜索过的痕迹,这不是短时间内一个人能完成的,所以凶手至少有两个以上。”
黎诚握着刀往熟悉的房间里走,这一刻的他似乎真成了那个有些慌乱的犯人。
“我听到了枪声,但是大多数伤口都是刀伤”
“我的父亲是唯一中枪的那个,他手里拿着菜刀,持枪的人站位比较靠近厨房,会先被袭击,否则他不会直接开枪。”
“持枪人很胆小。”
警长在旁边摸了摸下巴。
“厨房里做着晚餐,我的父亲手里拿着菜刀,他是做菜的人。”
“所以是我母亲去开的门,随后被砍刀砍中肩膀,先左肩再脖子,左肩伤口有拉扯,是我母亲想要逃跑的痕迹。”
“我母亲血迹出现的最远处在倒地远处的天花板上,为喷射样血迹,说明我的母亲在动脉被砍中时处于站立状态,并被砍中了颈部大动脉。”
“是这样么?”警长低声问一旁的法医。
“唔……女性死者的确是因为大动脉中刀所导致的死亡。”
“我的母亲中了三刀,但两刀直接致死,伤口很深,持刀的人是男性。”
“即使我的母亲已经倒地,他也上去补刀,说明他很清楚想要致死,推测有过前科。”
黎诚越说越顺畅,似乎那个暴躁的凶手真的在他身上复苏了。
“门把手上没血迹,凶手并不知道房里有人,先搜索外部,才尝试打开房间。”
“所以凶手不是熟人,他不清楚我家里的人员构成。”
“我母亲颈部的切口光滑平整,未有反复切割的痕迹,说明刀砍进去后能很顺利地按原路线拔出来。”
“进而说明,凶手砍脖子时,处于一种很‘顺手’的状态,我的母亲高165cm,所以凶手大约175cm至180cm。”
黎诚指着门上的凹槽,道:“根据抬脚踹门的痕迹高度,推测踹门的人身高为170-180间。”
“选择踹门而非撞门,凶手体格较健壮。”
“我的姐姐被捅了两刀,裙子被掀开但犯人并未实施侵犯,因为时间不够。”
“说明他们很清楚听到枪声后的警察的出警速度。”
“最后的。”黎诚沉默片刻,持着刀跪在姐姐当时倒下的位置,微微抬起匕首。
“我的姐姐是腹部中刀,而非胸部,犯人应当是捂住我姐姐的嘴,而后另一只手进行的捅刺。”
“根据刀口的朝向,罪犯习惯正握匕首,是左撇子。”
黎诚看向警长,低声道:“两个黄种人,和我家不相识,但我父母在本地做生意,大概率是外来人。”
“命案发生在晚餐时分,他们大概率独居,但互相认识。”
“身高在170-185间,都是男性有过前科,独居相互认识,有一个很健壮,持刀的是左撇子,胆小,有枪,并且是激情杀人。”
“喔,好小伙子。”听到这里,警长露出惊异的神色,摸着头笑了笑,拍了拍黎诚的肩膀:“明天还有个案子,要不要去试试?”
“只要警长您能稳住我姐姐的伤势……”
“当然,我们可是警察。”警长哈哈大笑起来。
……
半夜,十四岁的黎诚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警署的天花板。
从条件推结果很困难,但是从结果倒推条件反而没有那么困难。
他伸出手,手腕处姐姐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兔子好像在朝他呲牙大笑,他沉默片刻,伸手将这丑陋的兔子擦掉了。
“我不是黎诚,我是凶手。”
“我不是黎诚,我是凶手。”
“我不是黎诚,我是凶手。”
“我不是黎诚,我是凶手。”
“我不是黎诚,我是凶手。”
“我不是黎诚,我是凶手。”
“我不是黎诚,我是凶手。”
或许这几天受了太大刺激导致他的精神有些崩溃,某位残忍狡诈的杀手真的在他体内诞生了。
并随着后来黎诚接触案件越来越多,这位杀手的形象也越来越混沌。
独居的、淫乱的、男的、女的、种族主义者、黑帮混混……这位杀手的画像越来越丰富,甚至彼此间互相矛盾,到后来任何犯罪侧写都能在他身上找到痕迹。
黎诚只需要找对标签,让凶手在脑海里复现杀人过程,就能回溯现场。
这便是黎诚恐怖侧写能力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