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女子,面对天九这种近乎起哄的调笑,要么会害羞脸红,要么会恼羞成怒,如冷红楼这般恍若未闻毫无反应者,确实少之又少。
李自归却对于冷红楼的冷淡反应早已司空见惯,两人相处已久,虽说每每陷入危险境地,冷红楼总会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真可谓是真性情的一种表现。
可是冷红楼的性情要照寻常女子清冷许多,很多时候李自归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可能是因为夺心草造成的失忆让她能想的事情实在有限,所以也可能是她什么都没在想。
听了天九对于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讲述,李自归的着重点却和天九不太一样。
从始至终,天九对于他口中那个破老虎木雕都很轻视,在他眼里,即便他那个老爹对此视若珍宝,可是这种东西毫无价值,丢了也就丢了,完全没必要当回事。
可是李自归想的却完全不同,毕竟那明月夜一旦上锁,寻常盗贼根本就难以打开,更何况按照天九的说法,那价值十万两白银的明月夜只存放了那老虎木雕这么一个物件。
天下又有哪个盗贼会为了他口中这样一个寻常的老虎木雕花费如此大的时间精力呢,更何况那老虎木雕还被锁在拥有二十四道暗锁桥的明月夜里。
“天总镖头,您就没想过那老虎木雕为什么会消失不见了?”
被李自归这么一问,天九皱起眉头想了想,他还真没在意过这种事。
“既然那物件放在明月夜里,想必就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若说是家父把玩以后忘记放回还情有可原,可是以我对家父的了解,他既然会花重金在京城千机老号定做了明月夜,他就不可能不把那个老虎木雕再放回去。被你这么一问,如今想想,倒确实有些奇怪。”
“镖局内没有其他东西遗失吗?”
“没听说有。更何况明月夜就放在老爷子房间里,旁边更醒目的位置就有之前他六十大寿之时别人贺寿送来的一对蓝纹玉龙瓶,那是出自前朝名匠张奉之手的精致古董,价格至少在二十万两银子以上,若是寻常贼人碰见,是不可能不带走的。可惜啊,我看到那一对蓝纹玉龙瓶的时候,它们已经被家父在盛怒之下摔得稀巴烂了……”
提起那对价值不菲的蓝纹玉龙瓶,如今想来,天九仍旧觉得有几分肉疼。
“既然如此,那明月夜又是江湖中出了名的难解,有没有可能是家贼监守自盗呢?”
“不太可能,老爷子居住的那处别院平日里罕有人至,经常在那边走动的也就只有几名打扫房间的侍女。这些侍女都是家母在世时收养的可怜孩子,大多都是出外走镖遭遇不测的镖师家属,家母待她们不薄,不仅供吃供住抚养她们长大,平日里给她们的工作量也并不多,工钱更是非常丰厚。于情于理,她们也不可能做家贼。”
“原来如此,令堂真是世间罕见的善良之人,可惜离世得早……”
“是啊,当初家母因病去世,家父有很长一段时间郁郁寡欢,这才将镖局交给了我。从那以后,他经常外出游玩四处散心,想必也是觉得一个人待在那别院里,实在是寂寞吧……”
“天老爷子也是性情中人啊……天总镖头放心,我定会让天老爷子康复如初。”
“那就多谢李大夫了,我代替家父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
李自归饮了几杯酒,不是因为他贪杯,也不是因为奉天镖局的美酒多么醉人,只是因为酒能暖身,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即便不能抵御体内寒毒发作,至少能让他舒服一些。
就连李自归身旁的冷红楼都始终未曾察觉到,李自归放在桌下搭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始终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