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生心底震动。
但他很快就醒悟过来,看向林书平的眼神有些质疑,甚至直言不讳的问道:“钱从哪里来?合法吗?”
按照林书平所说,购买五个火车皮的轻工业品,至少要花费大几千万的资金,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而根据他早期对林书平的了解,虽然对方倒腾国库券暴富,但也不过收割了数百万元而已,填满一个火车皮都费劲,还要填五个?
林书平笑了:“当然合法,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经得起查,来源合法合规,这一点张叔请放心。”
到了这里,张和生已经心动,但表现出的样子却依旧迟疑。
“喂,姓张的,你还犹豫什么?这是多大的一笔政绩,能带动多少黎民百姓的就业率,你不会不明白吧?”
张志林开口道:“别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张和生闻言,呵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老实点!”
随后便和颜悦色的对林书平,扬了一下手里的名片,笑道:“小林,让你见笑了,你这件事我会上心的,回头有结果了,我给你去个电话。”
“得嘞。”林书平笑着说:“不过张叔您得催着点,苏联那边等得急,我怕横生枝节,所以想要尽快好达成这笔生意。”
“很急?”
张志林看了看时间,说道:“那我这就去单位一趟。”
“别,张叔,也没那么急……”
张和生却是笑着摆了摆手,转而却板着脸跟儿子道:“志林,你带小林去三里河吃顿饭,一定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
“废话,我还用得着你安排?”
张志林瞪眼说道。
自从父亲有了外遇后,他就跟这位父亲一向不对付。
如果不是生母担心影响老张家的仕途与人脉,阻止他闹腾,他早就跟这位公开撕破脸了。
张和生冷哼一声,回卧室拿起公文包就离开了。
“林老大,让您看笑话了。”
等父亲走后,张志林一改刚刚的跋扈,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的家庭氛围就这么个情况……”
“挺好的。”
林书平笑道:“父子之间不一定非得是上下尊卑关系,像你们这般跟朋友一样相处也不错。”
“朋友?”
张志林差点笑出声,但他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说出了从刚刚就憋在心里的一些真实想法:“林老大,你刚刚大概也猜到了,我爸他是计委的一位公职人员,国家计委副秘书长,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副厅,也没什么实权,但是总归还是能递得上话的。”
林书平闻言,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副厅级?这大概是林书平重生以来接触过的级别最高了。
而且还是在京工作,哪怕没什么实权,一旦下放出去,至少也是省局级别的一二把手了。
就算林书平当初在鹅城小心谨慎的向领导班子们谏言时遇到的那位市长,在张叔面前也得低上一头。
一想到这里,林书平看向张志林的眼神就非常和善起来,甚至直接出言挑明一些信息:“志林哥,张叔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我讲直白一点,没有他的存在,你们能这样在全国各地轻轻松松的四处倒卖国库券吗?”
“什么意思?”
这句话,很显然让张志林有些困惑,“我倒卖国库券,我爸他可是一个字都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其实无所谓的。”
林书平道:“只要你还顶着张叔儿子的身份,旁人就不敢轻易动你。”
见张志林依旧一脸茫然,林书平叹了口气,直接就把自己曾在沪市被万国证券总经理管金晟电话威胁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志林听完,愣了半晌后,瞬间就义愤填膺:“妈的,又是这个万国证券!林老大,你大概不知道,他们这些正规军私底下一个个都龌龊肮脏的很,他们故意封锁国库券自由交易的消息,在全国各地到处低价收购国库券,每到一个城市,都会把当地的国库券二手市场洗劫一空,甚至各国营工厂手里的国库券都不放过,我们早期还能收到一些国库券,毕竟他们人再多,钱再多,但终归是精力有限。”
“于是我们就趁他们休息的时间段,把他们没顾及到的一些国库券市场份额给蚕食了,后来我们直接跳过他们行走的路线,各自分散到川渝、东北等地去收购国库券,也算是赚个盆满钵满了,哼,如果不是最近国库券兑现价格日趋走低,我们还想去广西、贵州、青海等地布局收购……等一下!”
张志林忿忿不平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醒悟过来。
他看向林书平,眼神史无前例的清明起来。
管金晟在沪市警告林老大,甚至以性命来威胁,却对他们这些疯狂抢夺国库券市场的京圈子弟不管不问……
“明白了?”
林书平缓缓道:“正是因为你们这群人都来自京城,而且父辈们非富即贵,所以万国证券才没有去威胁处理你们,如果你还不相信,可以仔细回忆一下,在你们收购国库券途中,除了三大证券公司的人,你们还碰到了其他队伍到处收购国库券吗?”
“没有……”
张志林喃喃自语:“怪不得我们有时候收购起来畅通无阻,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除了经常性的比他们收购动作慢了一些,每次我们出去,几乎都跟白捡钱一样。”
林书平淡淡一笑:“志林哥,你和浔哥、劲松哥他们都有一个好家世,或许在你眼中,张叔一个副厅级不值一提,这是因为你们都在一个圈子里,你们接触到的人和事,在你们眼中都很稀松平常,但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跟来说,张叔这样的干部,可能会是我们一辈子都无法遇到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