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拦路的人名叫桑七星。
他是海魔教刑堂堂主。
如果没有特殊意外,唐竹权的对手应该是他,因为他擅长指法。
雪千寻左右看了看,发现海魔教的高手大部分进攻蝴蝶城,留下来的高手已经不多,当即抽出软藤枪。
她是来历练武功的。
她不想在萧思衡身后看戏。
雪千寻是冲锋陷阵的长枪兵,不是躲在暗处的狙击手。
“桑七星?”
“是我,我是教主最后的墙壁,只要击杀我,你就能看到教主。”
“千寻足以对付你。”
“萧公子这么说倒也没错,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萧公子请上船。”
桑七星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思衡一个旱地拔葱上了海魔船。
雪千寻持枪在手,把海魔教所有高手挡在外面,双儿一手暴雨梨花针,一手拿着火铳,防备海魔教精锐。
桑七星露出温和的笑容:“早就听闻雪姑娘枪法绝世,乃当世豪杰,能成为姑娘的对手,是在下的荣幸。”
雪千寻面带厌恶之色:“你的语气让我感觉想要呕吐,收起那副模样,海魔教刑堂堂主,名传南海的刽子手,装什么文弱秀才,你在放屁么?”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桑七星弹指点向雪千寻。
空手对长枪,必须贴身近战。
桑七星的计划非常高明。
可惜,桑七星不知道,雪千寻在峨眉山与擅长空手的高手对决过。
桑七星的指法再怎么高明,难道比得过一阳指?他的拳脚再怎么精妙,比起天山折梅手,仍有巨大差距。
虚夜月和段清霜联手,无法拉进与雪千寻的距离,桑七星同样不行。
雪千寻脚步轻轻一点,长枪绽放出鲜红的火焰,燃烧了半边天空。
倚云枪法·断月!
……
船上响起一阵幽怨的箫声。
这箫声不但幽怨,而且令人感到有一股透不过气的压力,彷佛整个天地都随之而变得苍凉、寂寞、哀怨。
这是意境凄迷的一阙曲调。
一曲复一曲。
一曲比一曲更苍凉、更寂寞。
奏响曲子的是伤心人。
最凄美的情愫。
最极致的心伤。
最哀婉的曲调。
吹箫的当然是贺誉,以凶狠残暴名传南海的大海盗,这些曲调是为了冷碧桥而创作,冷碧桥是女魔头,一度与单玉茹比肩,声名狼藉的女魔头。
他们绝非善类。
他们杀过的人能堆满蝴蝶城。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没有感情。
贺誉的感情是真挚的。
这份感情容不得任何质疑。
箫声是从船舱里传出来的。
船舱深处已和外界完全隔绝。
外面阳光灿烂,船舱里一片漆黑。
贺誉吹奏着碧玉箫,身旁是千年玄冰制作的冰棺,里面是冷碧桥。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贺誉缓缓放下碧玉箫,问道:“萧思衡?”
“是我!”
“多谢你让我吹完送葬曲。”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
“你为何没有出手偷袭?你不是很喜欢开战前抢夺先手优势么?”
“因为抢先手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出手,就比如现在,我已经占据天时地利,这也是先手优势。”
“你可以把人和一起抢走!”
贺誉重新拿起碧玉箫。
萧思衡掏出唢呐:“久闻贺教主的音波功天下少有,我很想试试。”
“既然如此,请!”
贺誉奏响如泣如诉的音符。
半空好似被乌云笼罩,配合船舱幽暗的环境,好似有厚如棉絮的乌云,笼罩住日月光辉,把世间变成鬼蜮。
阴暗,潮湿,鬼哭,狼嚎。
数之不尽的恶鬼肆意哭嚎。
凶残暴戾的鬼差挥舞起了鞭子。
天旋地转,日月无光,乾坤颠倒。
音符在船舱内回荡,不断注入萧思衡的耳窍,能把人压抑到癫狂。
这不是万鬼魔音。
这也不是摄魂魔音。
这就是极致哀怨的曲调,是贺誉内心的真实写照,他的心已经死了,心如死灰的人,自然看不到阳光。
“锵!”
萧思衡奏响了唢呐。
一缕阳光冲破乌云,紧跟着万道金光辉煌洒落,一轮烈日缓缓升起。
寒冬、冰雪、潮湿、阴暗、恶鬼。
被这阳光一照,尽数消散无踪。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暖和温润,青天白日,恶鬼退散,野兽归家。
在万物竞发生机勃勃的景象中,又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好似从血脉中跳出来的热血、激昂、澎湃、浩荡。
这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壮美。
这是生命最炽烈最精彩的赞歌。
这是萧思衡在峨眉万佛顶,欣赏金顶佛光时,感受到的天地共鸣。
《日出峨眉》!
贺誉的箫声越来越哀婉。
萧思衡的唢呐越来越激昂。
任你乌云遮月、暗无天光,只要一轮烈日缓缓升起,霎时间云消雾散,光芒笼罩大地,万物恢复生机。
小小的船舱空间内,好似投入一颗巨大的炸弹,把所有的鬼魅,尽数炸上了天空,炸的稀烂,炸的粉碎。
“咔嚓!”
贺誉的碧玉箫碎成数十块。
里面潜藏的飞镖暗箭,随之掉落在了地上,萧思衡一步跃出,左手履霜锏重重打向贺誉,右手唢呐挥舞,对准贺誉耳边用力一吹,吹奏金铁之声。
贺誉反应奇快无比。
玉箫碎裂的刹那,挥掌轰向萧思衡胸腹要害,想与萧思衡以伤换伤。
反正贺誉本就一心求死,这种人最不怕的就是换招,怎么换都可以。
萧思衡更是不惧怕换招。
因为萧思衡不得不换。
船上全都是火药,只要给贺誉腾出一秒钟的空隙,弹出一缕明火,整个药王谷都会被炸上天,蝴蝶城无所谓,毁了就毁了,药王谷万万不能毁。
这是数百年传承的医术结晶。
这是整个江湖的瑰丽宝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