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思衡冷笑道:“贺誉怎么可能胜得过八绝上人?只是在对掌时,掌心暗藏一枚毒针,这才取得了胜利。
至于毒针的来源,你可以猜猜!
八绝上人临死前,把毕生所学总结成一卷秘籍,送给私生子狄不平。
八绝上人留下遗嘱:
大仇未报前,不能谈婚嫁,否则这本绝学秘籍,就会被狄不平烧毁。
后来,狄不平满门被人诛绝。
你们猜猜,为何会有这种遗嘱?
你们再猜猜,灭门案是谁做的?
如果灭门案不是很彻底,有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地府恶鬼,我想请问,谁有资格阻拦这位恶鬼去报仇呢?”
听到萧思衡的话,众人默然不语。
这是无解的死局。
再怎么厉害的和尚老道,也只能用武力去压服他们,强行压下血仇,却不能用佛法道藏,让人放下仇恨。
因为只要做了,就是拉偏架。
让受害者原谅加害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绝对的拉偏架。
这事儿在江湖中很犯忌讳。
除非有扫地神僧的绝世武功,否则最好别去拉偏架,也不必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什么都没用。
许窍之为了药王谷的名声,唐竹权为了唐老人的脸面,萧思衡为了家族遗留的问题,绝不会做这种事。
半晌,彭大鹰主动打破沉默。
“贺誉呢?”
“如果是在大海,咱们或许打不过海魔教的战船,这里是陆地,鲨鱼到了陆地上,难道他能活着回去?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的话?
我说赵天爵不是好东西,没说贺誉是良善之辈,赵天爵做的缺德事,加起来也比不上贺誉的零头,这家伙是以凶残狠辣,残忍歹毒闻名的海盗。
贺誉平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用绳索捆住敌人、叛徒、俘虏的手脚,然后在他们身上扎几刀,流出鲜血,最后扔到海中,看他们被鲨鱼分尸。
商队经过绿林山寨,交买路钱就能安全通过,就算真的打起来,也有几率跑掉一部分,全军覆没的不多。
商船遇到大海盗,要么把这伙海盗尽数灭掉,要么全军覆没,运气好的留下来做苦力,或者勒索赎金,运气不好的扔到海中,成为鱼虾的晚餐。
一望无际的大海,能向哪里跑?
海魔教发展到如今的境地,船下沾染多少鲜血,谁能算得清楚?”
众人都是老江湖,明白萧思衡话中的含义:专心对付海魔教,不要管蝴蝶城的事,做事最忌讳画蛇添足。
唐竹权问道:“那个……我听说贺誉擅长使用碧玉箫,能以此打穴,还会音波攻击,思衡有没有办法?”
“乐器?我也会!”
萧思衡从书箱翻出一把唢呐。
“那些前辈高人,喜欢吹箫吹笛子弹古筝敲编钟,以此来彰显风度。
在我看来,最适合江湖人的,应该是唢呐才对,声音铿锵有力,从婚礼吹到满月酒、升学礼、加冠礼,一直吹到人的葬礼,从出生到死亡,从生命的孕育到生命的消散,是生死循环时,回荡在天地间的慷慨悲壮的赞歌!
我前几天在峨眉看日出,观看日月的交替,阴阳的流转,生死的循环,创出一首曲子,正好去对付贺誉。”
看着萧思衡手中的唢呐,唐竹权等人忽然生出几分便秘的感觉。
你是真能忽悠啊!
从唢呐说到生死循环。
你这家伙是江湖第一大忽悠!
忽忽悠悠就能把人给忽悠瘸了。
雪千寻摸摸萧思衡的唢呐,心说这玩意叽叽喳喳刺耳朵,竟然还能有这么多高深莫测的说法,太有趣了。
——回去我也要学吹喇叭!
“姐夫,咱们下一步做什么?”
“养精蓄锐,等着对付贺誉。”
……
海魔船。
这是一艘巨大的海船。
把这样一艘大船送到陆地上,绝不是容易的事,哪怕加装各种机关,但崎岖不平的山路,光滑泥泞的小径,无不需要耗费天文数字的成本,运送这艘海魔船的成本,堪比花石纲最大的那块嶙峋怪石,能让户部尚书抽过去。
海魔教的成员不知道成本,所以他们不在乎,这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他们只关心发到手中的薪水。
海魔教教主贺誉更加不在乎。
所有人都觉得,贺誉的目标是耀武扬威炫耀威势,有些人甚至想过,南方霸主权力帮,会摘贺誉的桃子。
实际上,这个判断完全错误。
海魔船先前在海上航行,到了陆地后完全封闭,哪怕是柳随风,也无法在海魔教安插卧底、探听动向。
贺誉早已没有建功立业之心。
冷碧桥死了。
贺誉的心同样已经死了。
贺誉的目标只有一个。
——同归于尽!
海魔船上整整齐齐的木桶,里面存放的不是烧酒,而是巨量火药。
轰的一声,玉石俱焚。
这就是贺誉最终的计划。
先前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最终计划做掩饰,不过,玉石俱焚之前,有件事还是要去做一做的,贺誉花费重金买到一份情报,一份可以让时九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悲愤欲死的情报。
时九公有个心爱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做慕容晓竺。
就在两人谈婚论嫁时,慕容晓竺的父亲慕容飞叟严厉拒绝,慕容飞叟看不上时九公,用冷言冷语羞辱他。
时九公一怒之下发毒誓。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绝不会娶慕容飞叟的女儿!”
这下可是苦了慕容晓竺。
数年后,慕容飞叟病逝,慕容晓竺卖掉祖产,分给所有的族人,在药王谷外的方家集卖烧饼,希望时九公有朝一日回心转意,一等就是二十多年。
时九公太过固执。
固执的让人想大嘴巴抽他。
慕容晓竺现在不必等待了。
因为贺誉麾下的高手堵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