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霓裳主动伸出左手。

如果邀月爆起突袭，一招就能抓住练霓裳的脉门，把练霓裳生擒。

“我觉得这非常好，正好解开咱们俩心中的疑惑，只有心中无虑，才能放开手脚，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邀月把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剑拔弩张唇枪舌剑变为惺惺相惜，随即开始写字，每人都写了两个字，随即收回左手。

问题已经了结，接下来就是

——开打！

“锵！”

“锵！”

两把宝剑同时出鞘。

练霓裳挥剑刺向邀月左肩，邀月闪身避过剑芒，主动靠近半步，反手刺向练霓裳，左手利爪抓向其肋下。

一沾即走，一触即退。

两人贴身近战，尽是小巧功夫。

泪痕剑比寻常宝剑长数寸，但练霓裳精通天山派大须弥剑法，纳须弥之地于芥子微尘，只需方寸之地，便能施展绝妙剑招，练到高深境界，甚至能以手指为剑，半寸之地即可施展。

邀月手中兵刃看似是剑，实则是稍长一些的匕首，名为碧血照汗青，与泪痕剑一样，都是凶剑中的凶剑。

电光火石间，两人过了七八招，连周围花卉都没有震碎半朵，远没有强招对轰的宏伟气势，但一招一式，均是抓向对方要害，招招皆是在玩命。

两人越打越快，真气从周身窍穴喷涌而出，形成泾渭分明的气场。

练霓裳周围空间好似出现塌缩，任何强招临身，都会被挪移卸力，空气凝重如水银，压力更胜重云深锁。

天魔大法十七重天！

隋唐时期，天魔大法在十八重天前不能破身，否则终身无法突破。

到了武周时期，女帝武则天集齐十卷天魔策，突破天魔大法桎梏，把天魔大法推衍至绝巅，从十五重开始，考验的不再是体魄，而是自己内心。

内心无碍，轻松突破。

心有挂碍，桎梏终身。

天命教继承的是原版天魔大法，修行者万不敢破身，练霓裳继承的是武则天的改良版本，可以随心所欲。

走正道的时候要守规矩，走邪魔外道还要守规矩，魔道是白走的？

慈航静斋那群绝美的仙子，没有守身如玉的规矩，只要有需求，随时都能以身饲魔，对自身毫无影响。

阴癸派修床笫之术，讲究培养祸国妖妃妲己褒姒，靠枕边风获得权势，哪个朝代的宠妃是黄花处子啊？

讲究清心寡欲的正道宗门，不要求守身如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讲究肆无忌惮的邪魔外道，偏偏要守身如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这特么不是开玩笑么？

脑子正常的就知道这是胡扯蛋。

当年阴癸派宗主祝玉妍，无法突破至十八重天，是因为“邪王”石之轩留下的心理阴影，而不是一层膜。

这都不明白，还修什么魔道？

走正道不是更好？

邀月窍穴中散发无尽寒气，好似北方极地终年不化的冰雪，出招时真气并非向外挥发，而是如同流云水袖，绕一圈再转回来，没有丝毫的损耗。

这是明玉神功的特殊效果。

练到至高境界，出招之时，真气不向外挥发，而是向内收敛，真气近乎没有损耗，越拖越久，越打越强。

体内好似出现一片黑洞，产生极大的吸摄力，无论是砖石草木，还是敌人的掌力剑芒，都能吸摄过来，用内劲凝成的漩涡搅碎，然后消化吸收。

换而言之，要么速战速决，要么会被明玉神功九重天硬生生拖死。

邀月此时还没到九重天，只是萧思衡治疗怜星，缓解她部分阴影，使得她的瓶颈出现裂痕，可以看做是“明玉神功八重天大圆满半步九重天”。

虽然没能完成最终突破，不能吸收敌人的功力，却能领悟部分玄妙，比如真气内敛，自身功力源源不绝。

邀月是不介意拼损耗的。

精、气、神，她的气近乎无限，战斗过程中损耗的是精神和气血。

可以比拼膂力，损耗邀月的气血。

可以让邀月全神贯注，让她的大脑过度损耗，头疼的昏倒过去。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比拼功力。

没有人能耗过邀月。

就算在比拼功力时，消耗速度大于回气速度，濒临绝境时，邀月心中那股不服输的狠劲，能支撑她突破。

看着邀月周身环绕一圈圈雾气，练霓裳心知邀月到了突破边缘。

打消耗战，耗不过邀月。

速战速决，人家能绝境突破。

一念至此，练霓裳同样爆发出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向邀月猛冲而去，这次不是为了萧思衡，这次出招与萧思衡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而出剑。

为了获得胜利而出招。

人，总归是要有些私心的。

不是争风吃醋，不是抢男人，更不是什么“雌竞”，从生理到心理，从理性到感性，完全是自己的本心。

放下一切寄托，与之殊死一搏。

“嗤！”

泪痕剑划破空气，三尺血色剑芒刺向邀月肩窝，邀月豪气冲天，碧血照汗青逆旋而上，剑气如莲花绽放。

没有人能阻止她们两个的战斗。

就连萧思衡也不行。

两把剑刹那间对轰数十次，璀璨精光照耀绣玉谷，掀起缤纷落英。

琼花碎玉中，练霓裳翩若惊鸿，邀月宛如蛟龙，交互穿梭而过，一点萤火轰然爆发，紧跟着变为流星火雨，寒雾凝而不散，好似飘荡到了云端。

剑法、掌法、水袖、轻功……

两人如同是在照镜子，好似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把毕生所学强招，一股脑的倾泻出去。

从地上打到天上，再从天上打到长江水边，上天入水，踏浪而行。

水面上掀起层层波纹，绣玉谷落下漫天花雨，练霓裳好似秋水洛神，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邀月形如姑射仙子，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

“砰！”

双掌对轰，衣袖崩碎。

“刺啦！”

水袖飘带，彩蝶翻飞。

“铛铛铛！”

宝剑对轰，半步不退，两人全心全意全神贯注，只有求胜的念头，天魔力场和明玉气场，疯狂拉扯、扭曲，以两人为核心，方圆十丈尽是死地。

“痛快！”

练霓裳双目闪过血红光芒。

“再来！”

邀月眉心火焰纹路灼热如狼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