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郡县制而二世亡国,汉却以郡县制享有国祚四百二十余年;然秦灭分封,汉却以分封立天下。由此也可见哪里有什么完美无缺只要遵守便可高枕无忧的治国模式,如今朝廷内外纷纷攘攘叫嚣着什么‘祖宗之法’,实在是目光短浅。”孙传庭感慨着抨击。
他没把话说完。
也用不着说完。
李征过了许久评价道:“以俨然成了气候的东林为代表的文臣文人集团并非目光短浅才这么认为,他们私心太重。大到法与儒,也便是律法治国与道德文章治国之争;小到国朝国运至此该不该鼎新改革,他们考虑的出发点并非天下,而是他们自己。”
孙传庭默然。
当今皇帝仁和,还不至于下狠手解决这个问题。
可储君是个自己打下半壁江山,平定另一半江山社稷,功劳恐怕要不亚于开国的虎狼之君。
他岂能不清算文官文人集团?
早在来辽东之前孙传庭就这么想,因此他力主武烈王府多留侍女以教化本领。
他也是文人出身,岂能不担忧文人将来的地位与处境呢。
因此用看起来极其激进地重用女子之策,支持李征为将来的改革做人才储备,孙传庭真正的意图还是尽量将因改革而闹出的矛盾压缩在一个小范围内,不让千百年来形成的儒林与文管集团伤筋动骨。
这是老成谋国之人。
法子也是为江山社稷之法。
毛文龙听不懂,也不想学这些本事。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能学会什么本事。
遂问:“大王,孙督帅,这么说辽东将来要用分封与郡县并行之法治理?”
“是也不是,历经千年的分封之法,如今已成了王公侯伯子男七级爵位体系,辽东军管执法,说到底根子还是郡县制。”孙传庭笑道。
李征赞同他这个划分。
辽东与漠南漠北是我打下来的,岂能分国中之国予人?
但爵位封赏是必须的。
就算在后世现代,实物激励也永远比画大饼更能凝聚人心,人都有脑子,画大饼给谁看啊?
听了你的大饼我还要自己想象怎么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更耗费能量?
所以分封爵位、高官厚禄这是必须要给麾下的好处。
但别想裂土封王建立国中之国。
谁敢这么想,李征先弄死他。
他也很清楚地知道,以军管之法治理辽东实在是一个不得已的临时办法,最终还是要回到千百年来中原皇朝所用的治理地方的办法上来。
要不然,以他的威望,军管之法或许会成为新的“祖宗之法”,成为后世百年数百年的一大弊端。
他得做好灵活调整的准备和计划。
“治国之策,从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说到底,无论历史还是当下,最好的治国之策便一个,所谓‘与时俱进’耳。”李征盛赞。
孙传庭极其赞同。
这不是善变,不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策略以符合当时当地的大环境,什么好办法都有可能,而且极有可能成为灭国之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