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闲聊,他便说自己心思:“这么多少年少女若能在天下自由自在地长大,自由自在地婚恋,而后守着心中本分,继承历代先贤遗志,奋力推进世道向前走,那是多好的事情。但我只是个朝不虑夕的郡王,我管得了谁?”
再想想又恼火道:“便是你贾大小姐一个人,我若是帮了你叫你家里人知道,哪一个不怨恨我?你家如此别家也是如此,人言‘药医不死客,佛度有缘人’,叫我怎么帮?多少个簪缨世家,只恨我这里这点家当不白给他,哪个帮我?”
惜春小脑瓜仰起来安慰道:“等人家长大些,要帮大王。”
“小妹妹好心是好的,只是这世上许多事,咱们都没有法子解决。”李征笑道,“好生活着,健康一点,阳光一点,先自己不辜负自己就好,其它的慢慢来。”
惜春钻了下小脑瓜,笑呵呵地说了声“好”。
李征算着时辰,又剥了几粒糖,瞥了元春一眼,给惜春喂了一颗,又给入画一颗,看她两个吃了,又让入画拿给迎春探春。
元春又白了他一眼,自己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糖,连着剥了两三个,侧身吃进嘴里,又展开漂亮的包装纸,细细地抹平了装回袖子。
这是李征给二府的,王熙凤岂敢少了大小姐的,故此元春手头有一些不足奇怪。
余光见李征奇怪看她,元春道:“这些不知什么做的纸好生好看,我本想留着带进宫里去有个念想。大王既帮了人家,那便不用了,回去给妹妹们做发卡,那可好看的很。”
李征听着笑了,想起自己前世小时候,也总喜欢给妹妹收集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纸。
那时候父母都是种地的庄稼人,父亲是民办教师,家里收入十分微薄,妹妹上初中之前从没买过带花发卡,都是他和弟弟收集的糖纸,在一毛钱一把的铁丝小发卡上编成花用细线扎起来,也好看的很。
于是道:“那要让人家笑话,也要让大人斥责。”
元春道:“偷偷的自己美,不让他们看到就是了。”
她年少持重,从未有这样活泼的时候,三个妹妹都奇怪地看了她好几下,心中都想:“原来大姐姐也不是不喜欢玩笑。”
李征也觉着很好。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正应该恣意昂扬地、鲜花怒放一样的肆意盛开,只要不害人,青春一些,活泼一点,如何不好?
正如少年意气,本该壮志凌云,狂一些无妨!
凝曦轩半晌的安静,元春嘴里三颗糖,她偷偷从左边倒过去,又从右边倒过来,大约是觉着有趣儿,自己也微微笑了起来。
迎春紧紧抿着嘴不敢动,只凭糖块自己化掉。
探春见李征的确喜爱这园子里人多,便东边看看西边看看,她偏要咯吱咯吱咬着糖,不咬碎,最喜欢觉着嘴里甜甜的、有好吃的在的感觉。
惜春靠着李征使劲低垂目光,似乎要使劲看到自己嘴里的奶糖。
小嘴里一块糖在翻跟头,偶尔翻到嘴唇上,她便喜欢舔着追逐那淡淡的甜味,若不小心嚼碎了糖,便一时欢喜的使劲靠一下,感受到人家有在关注她,便心满意足短促叹一口气踢两下小短腿。
入画可不敢,坐在旁边抿着嘴不敢发出声响。
“都是小孩子呢。”李征看着也觉着心里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