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案中案吗?当年顺阳郡王府嫡子惊马之死,对外就是一场意外,叶小弟现在问起来什么意思?
怎么就结账了?
不继续问下去吗?
二人脸上都是微笑。
他说:“是啊,今天我请客。”说完,起身下楼,走到包间门口,转头,脸上仍是笑意:“你就不想问问其它的?”
“范文嘉会回我。”
“哦!”赵柏抿了下唇,似乎还想说什么。
叶芝起身:“赵五哥舍不得钱,那我来结?”她笑的有点俏皮。
赵柏微笑的双眸瞬间染上悲意,“如果……”
“如果下次再遇见,我还要敲赵五哥一顿。”她的微笑甜甜的。
赵柏却似没看到,立即转头,咚咚下了楼。
如果是他先遇见他,那么他们……转念间,就算先遇到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个……
如果……就算有如果,他们之间也不会……赵柏顿住脚步,再次转头看向楼上……眸光里都是的哀伤。
包间内,叶芝笑了一个晚上的脸瞬间垮了,整个人被悲伤笼罩。
滕冲不知所云,伸手拍叶芝,“凶手到底是范文嘉,还是……”他目光指向下楼的赵柏。
她长长叹了口气,“我们也走吧。”说完,一步一蹒跚下楼,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可他们明明是在吃饭啊!
张进觉得不对劲:“叶大人,你的意思是,赵大人不等我们先离开了?”
叶芝走在楼梯前面,一步下一个台阶根本没回话。
但滕冲张进等人还是听出来了,他伸手拉住叶芝:“叶小弟,后天就是齐国公问我们要凶手的时间,现在还有两天时间,凶手究竟是谁?”
叶芝拂掉了滕冲的手下了楼,没一会出了酒楼,站在酒楼门口,看向夜色中的街道,一辆马车刚刚离开。
滕冲等人认识,那是赵柏的马车,他还要缠着叶芝说凶手时,相反方向,两辆马车徐徐停下,里面的人几乎同时下车。
是裴景宁与韩王。
二人见礼,简直的寒暄一句。
叶芝等人上前见礼。
裴景宁还没来得及跟叶芝说上话,韩王问道,“赵柏呢?”
“吃完饭结账离开了。”
韩王双眼一沉,“什么时候?”
“走了有一会儿。”
明明刚刚离开一会,叶小弟居然撒谎,为什么?腾冲想不明白,但韩王在,他也不好问什么。
韩王阴沉沉的盯着叶芝,“叶大人,还有两天时间。”
叶芝淡然回道:“下官知道。”
“你最好知道。”韩王深深望了眼裴景宁,冷勾嘴角,甩袖离开。
上了马车,叶芝靠在裴景宁的肩头。
“很累?”裴景宁伸手抚她发端。
叶芝闷闷的嗯了声。
裴景宁低眸看向她,“确认谁是凶手了?”
“嗯。”应完声,叶芝转身伸手抱住了裴景宁,“大人,多希望不是他。”
裴景宁暗暗吁口气,也抱住了她瘦弱的肩膀,“其实在我表弟的案子中,你就确定了门牙案的凶手,是不是?”
听到这话,叶芝从他怀中抬头。
二人相视。
“大人……”
此刻,叶芝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刑侦小探员,而是个失去朋友、同事的普通人。
赵柏成为叶芝刑侦生涯的最大考验。
门牙案所有的死者都是犯事的权贵,根本不把律法放在眼里,赵柏像暗黑使者一般惩戒了这些无法无天的权贵。
从律法的角度,赵柏是杀人犯、是凶手;可是世事哪能非白即黑,律法达不到的地方,总有人替天行道。
可是因为死者是犯奸作科者就能无视凶手没有触犯律法吗?作为律法执行者,叶芝知道,杀人就是触法,就要被绳之以法。
裴景宁轻轻抚着叶芝的后背,一直等到她情绪平复,“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叶芝也不知道,过了很久,她才闷闷的回道,“希望他自首吧!”
自首?
把叶芝送回家后,裴景宁让白朗去盯着赵柏,没想到赵祁安来了,“韩王已经出手了。”
“抓到了?”
赵祁安道:“我来时还没有。”
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裴景宁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赵祁安不解,“要是被他抓到,这功劳可都是他的了。”
裴景宁双眉一挑,不置可否。
对于门牙案,全京城的人都翘首以待真正的凶手是谁,一直到现在锁定了五个嫌疑人,马上就到了齐国公约定的日子,现在就余赵柏没有调查审核了,“该不会真是他吧?”
他还是有点不相信,“顺阳郡王府的世子之位,那可是踩着血光一路踏上去的呀!”
“那就等明天看看韩王有没有抓到人吧!”
第二日,叶芝刚上值,滕冲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赵……”突然就结巴的说不出话。
张进从后面跑过来,见滕冲没讲,他说了,“赵大人逃了,刚才韩王找到裴少卿下海捕文书了。”
不知为何,叶芝既难受,又在不自觉间松了口气。
滕冲终于说出话,“叶小弟,你给我句准话,凶手究竟是谁?”
张进、秦大川等人齐齐望向她。
叶芝望向身后的工位,那是赵柏的工作台。
“真是他?”滕冲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怎么回事,其它案子先不说,梁宝林被杀时,赵柏可在城内,怎么可能杀人?”
叶芝反问,“难道不能作假?”
滕冲惊住了。
杨福全大脑高速运转,似乎把案子窜了起来:“叶哥,是不是这样的,赵大人最近一直生病,所以他一直在府里,没什么人注意到他,案发时,他实际上已经偷偷到城外了,通过在书肆认识的朋友范文嘉藏在范府别院,夜里窜到齐国公别院杀了梁宝林,第二日一早,通过范文嘉的马车回到了城内悄悄溜回了家,是这样吧。”
叶芝点点头。
“那……”杨福全挠挠头,“范文嘉是这个案子的从犯,还是所有案子的从犯?”
叶芝回道,“应当只是这个案子的从犯。”
张进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要去抓范大人的儿子?”
那肯定了,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范大人的庶子居然把七起门牙案都包了,承认这些人都是他杀的,门牙都是他敲的。
真是……疯了。
滕冲再次找叶芝确认,“没搞错,姓范的就是最后一案的从犯?”
“那是自然。”
叶芝没想到,范文嘉恨范大人恨到了这种程度,这可真是……
皇帝通过裴景宁之口得知门牙案的主犯确实是赵柏,而范文嘉就是最后一案的从犯,“身为大理寺卿,居然纵嫡妻虐待庶子,这样的官员德不配位,摘去他大理寺卿官职,贬为幽州通判。”
一下子从二品降为从五品,从京城贬去大西北,这级降的够狠。
得知范大人被贬大西北后,范文嘉终于改了口,把怎么助赵柏藏身与回城内的所有经过都说了,由于他没有参与杀人,只有藏匿罪,被判两年。
齐国公知道杀儿子的凶手,一面施压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裴景宁,一边请韩王派人整个大魏朝抓捕赵柏。
由于门牙案凶手水落石出,多年前,顺阳郡王府嫡子惊马被重新翻出来,多项证据指向惊马的主谋就是赵柏,顺阳郡王哭到隆启帝面前,结果因治家无能,让庶子一个个枉死,被隆启帝毫不留情的贬为庶民,一家子被赶出了京城,顺阳郡王妃承受不住儿子被庶子所杀的结果当下就疯了。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在她虐待庶子庶女时,有没有想过这一天呢,种因得果,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种什么恶,就得什么罚,苍天不会饶过谁。
不管是大理寺,还是韩王、齐国公,都没有找到赵柏。
滕冲问,“叶小弟,你说他会躲去哪里?”
叶芝想起去顺阳郡王府探望的那次,茶壶后面放着一本游记,好像是关于安南、东夷的,也许,他去了那里吧!
张进啧啧嘴,“我以为他会……”
会什么?自首?或是畏罪自杀?
顺阳郡王妃一路虐死四个庶子,他是唯一生存下来的顺阳郡王府男丁,多不容易才活了下来,就凭这一点,赵柏都不允许自己死。
叶芝也曾想过,但那天晚上他出现请客时,叶芝其实有些猜到他想干什么?
如果重回到当天晚上,她会把他挡下来吗?
很多年,叶芝一直问过自己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