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承认，在自己设想的击败孙男的一万种姿势里，并没有孙男主动投降这个结局。

他觉得，以孙男的性子，怎么样都会和自己硬刚到底。

然后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下，孙男在圈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存在感越来越低。

直至彻底消失。

可现在呢？

孙男竟然选择了投子认负了？

这……

有点不符合孙男的性格啊！

而在等周舟打听各方后得知，方才，在自己表演时，孙男也是台下观众里的一员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因为周舟担心，是自己背后的某个人动手了，逼迫孙男低下了头。

虽然场外的嬴也是嬴，但那样没意思。

当他辛辛苦苦的斗掉陈泽杉，搞出《恭喜发财》后。

他最想做的，那就是亲自挥拳击倒孙男。

而现在嘛……

“说实话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孙男的感觉突然好了一点。”

晚上，累了一天的周舟喊来了酒店的SPA服务，做了个全身推拿。

一番舒筋活血后，他神清气爽。

同样做了按摩的孙燕兹更是红光满面的在酒柜那儿一阵找，想要开瓶甜的小酌一下。

而在听到周舟的话语后，裹着浴巾的她头也没抬，直接道：“因为他退出春晚了？”

“昂。”

靠在沙发上的周舟点头道：“虽然退出这个决定很一般，但这个态度很硬气。”

“他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说，我认输了。”

“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噗——”

在周舟说话的期间里，孙燕兹找到瓶马天尼，这是个意呆利的牌子。

虽然是入门级的气泡酒，一瓶也就几十块，但口感却做到了甜而不涩。

拔出瓶塞，倒酒入杯，轻抿两口，砸吧下嘴。

“嗯——玫瑰就是不错，你要尝尝吗？”

孙燕兹晃了一下酒杯。

那浅粉色的酒水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可以。”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呢，光着脚的孙燕兹便啪啪啪的过来了。

接过香槟杯轻抿了一口，那甜甜的口感，好像恋爱。

“对我来说有点甜了。”周舟很客观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而就在他想把杯子还回去时，孙燕兹却偏头问道：“难不成你想吃苦？”

“……”这个问题听得周舟就是一怔，轻笑摇头，“怎么可能？”

“那不就行了。”

孙燕兹再给他倒了一点儿，接着倾斜瓶身。

“庆祝一下？”

“不管孙男硬不硬气，今天都是个高兴的日子。”

“所以，为这个高兴的日子干杯？”

“好——”周舟举起酒杯，与女孩的酒瓶简单一碰。

随着清脆声响的出现，两人也同时昂起了脑袋

如同女孩说的一样，甭管孙男如何行事，那都无法改变他选择退场的事实。

既然他主动认输了，那过往两月里缠绕在周舟心头的郁结便也随之消失。

从今天开始，孙男便不再是他的敌人了。

因为自孙男冒出退出想法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没有心气了。

而或许是好事成双的缘故，在孙男决定退出春晚的第二天，华纳那边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他们表示王沁凌通过了李偲菘的考核，可以正式出道了。

不仅如此，周建辉还同意了周舟自立门户的想法。

华纳允许周舟自创唱片公司，并愿意代理周舟所创唱片公司的宣发业务。

第一次签订合同时的约定合作期为五年。

至于分成标准嘛……

和业内一样。

而当下，唱片行业里的分成标准是这样的：

位于最终端的唱片行和代理销售商的抽成为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五；

前者，是天王巨星的唱片抽成价，因为好卖，容易走量，所以终端抽的低；

后者，则是新人价，因为新人没证明过自己，终端商贩需要更多的利润冲抵风险。

宣发公司的抽成则为百分之三十五到百分之四十；

这个区间也是看人下菜的，新人多抽，天后少抽。

把这些东西扣掉后，归属于艺人公司也就是制专公司的收益在四十五到三十五之间。

这其中，还有词曲作者、编曲老师以及制作人的抽成，总共为十五个点；

以及百分之六左右的专辑制造成本；

也就是说，如果周舟选择自建公司，且首推艺人为没有名气的王沁凌时，终端的销售抽成就为二十五，华纳宣发抽四十，归属于公司的最终分成为总收入的百分之十四。

而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分给艺人？

那就得看公司老板良不良心了。

“所以你拿的是多少？”

在看完华纳的报价后，周舟把目光投向了孙燕兹。

女孩对这种商业谈判不感兴趣，所以在周舟翻报价时，她正捧着本书在酒店客房的落地窗前认真看呢，而在听到周舟的问话后，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如实报出了自己的收入。

“百分之八。”

“八个点？”周舟有些意外。

“对啊，就是八个点，你该不会觉得少了吧？”

孙燕兹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和华纳的合同，你拿的是综合收入的百分之四十，虽然看起来很多，但那是扣掉终端销售抽成后的数字，如果不扣唱片行拿的二十五个点，你的抽成其实只是总收入的百分之三十。”

“而且这个收入里面其实还有十五个点的制作费用。”

“把这十五个点扣掉后，如果你是人声型歌手，你的抽成也就比我多七个点。”

“虽然这个数字依旧夸张，但业内的天王基本上都是这个价。”

“而且，你别忘了，我是新人合同，还有上涨的空间，但你可没有了。”

“噢——你误会了——”女孩的话语让周舟放下了文件，笑着道：“我的意思是八个点很多了，周建辉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还挺大方的嘛。”

周舟没撒谎啊。

当新人歌手能在自己的专辑总收入上获得八个点的抽成时。

签下他们的唱片公司那就是慷慨的可怕。

因为绝大多数的时候啊，唱片公司留给新人的专辑抽成只有五个点左右。

就比如说霉霉，她从大机器唱片那儿拿到的新人抽成是六点八。

但就算是这样，霉霉也不是业内拿的最少的。

最惨的，其实是霓虹那边的爱豆，甭管是单曲还是团歌，唱作收入一律最高百分之二。

唱片卖出一个亿，爱豆只能拿到两百万。

正因如此，才会有很多女团成员选择下海当老师。

既然周建辉开出来的抽成合同很合理，那周舟便没有犹豫，掏出手机，给周建辉去了个同意签约的电话，并拜托华纳帮自己组建公司，顺便签下王沁凌。

同时，周舟也不准备给公司置办太多的场地，更不准备招人。

他准备直接租用华纳的场地和人，按年付费。

虽然他的要求怎么看都不合理，但周建辉还是答应了。

如此情形令周舟有些好奇，开口道：“周总，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你说。”

“你为什么会同意我创办公司？这可是在挖华纳的墙角啊。”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做好了被我拒绝的准备？”

“当然，毕竟你是个商人嘛。”

“那我现在反悔行吗？”

“那肯定不行了！”

你皮一句我皮一句的话语让位于岛内的周建辉笑了起来。

向后一靠，柔软的椅背让他合上了眼。

“周舟啊，实不相瞒，在第一次见到你后，我便知道，你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

“因为一名正常的想要出道的歌手，他是不会在自己成名之前死揪版权不放的。”

“不是他们不在乎利益，而是他们拥有梦想。”

“可你呢？”

“当时的你给我一种别样的感觉，那就是你的理想就是钱。”

“由于我对你了解的太少，所以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对不对。”

“可之后嘛，你的所有行为都让我肯定了自己的感觉，在我看来，你想当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歌手，什么演员，你想混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娱乐圈，投资圈，你所追求的，其实是躺着赚钱的能力，而什么人能躺着赚钱呢？资本。”

“说实话啊，当时的我很诧异，我不明白年纪轻轻的你怎么会有这种老菜帮的想法，但等我得知你父亲在九十年代的故事后，我才明白，野心，有的时候或许也是能遗传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兵戎相见呢？”

“而且，我一直都觉得唱片行业快要完蛋了。当英煌都主动拥抱内地后，若是还有唱片公司觉得拥有香江拥有岛内就能滋润，那他就一定是个傻子。”

“之前，我没有拥抱内地的路子，只能投资麦田。”

“但现在嘛……”

“我为什么要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啊？”

“你说是吧？周总？”

当周建辉用调笑的口吻喊出周总这个称呼后，窝在椅子上的周舟顿时就笑喷了。

他承认啊，周建辉是个乐子人啊！

而他同时也明白了，在他的前世，周建辉为什么能一直活跃在资本的权力中心了。

因为他看得清大势，更懂如何拥抱大势。

而和这种人打交道嘛……

“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既然双方没有矛盾，那创办公司的事情便可以顺利开展了，而在周舟准备挂电话前，周建辉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周舟，你准备让王沁凌抽多少啊……”

两天后。

二月二。

王沁凌一脸忐忑的跟着华纳的工作人员走进了周建辉的办公室。

望着办公桌后那道留有圆寸的身影，她悄咪咪的抿起了唇。

女孩清楚，当下，自己的命运已经来到了岔路口。

如果华纳愿意签她，那她便能成为周舟的师妹。

可如果华纳不愿……

那只能说明她没这个命。

而在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建辉的同时，戴着眼镜的周建辉也在打量着她。

四目相对，沉默半晌。

在办公室里的气氛快要凝滞时，周建辉忽然一笑，抬手招呼道：“坐。”

“谢谢周总。”

女孩的拘谨被周建辉看在眼里。

当他发现，王沁凌在落座时并没有靠上椅背，只是稍稍的粘着个凳子后，他顿时就翘起了二郎腿，满是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这是句废话。

女孩则张了张嘴，“我……”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仅如此，那漂亮的眼睛也瞬间睁大，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慌。

如此情形让周建辉笑着点头，食指敲击桌椅把手，发出嗒嗒嗒的清脆声响。

“王沁凌，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自己是被周舟选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