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也到下午了,张三儿跟吕明俩个人去木匠李祖民家取枪,又在李祖民那花了一块钱,买了五发独头弹。
两个人回到张三儿家,枪上还缺张启福拿回来的螺丝,吕明把螺丝按上,撅把子猎枪终于修好了。
吕明一看这撅把子猎枪就脑袋疼,于是对张三儿说道:“去整点机油和柴油去,这枪你用之前都不擦擦枪的吗?”
“啥!枪还用擦吗?”张三儿比吕明还惊讶的说道。
“你也不怕不开抄。”吕明一脸无奈的问道。
“有时候是不响,我平时就打个兔子什么的,不响就打不着呗。”张三儿说道。
“别气我了,赶紧去整机油去。”吕明没好气的说道。
张三儿屁颠屁颠的就去了,村子上有拖拉机的地方就属村部了,张三儿直接就去村部找张先兵要了一小瓶机油,一小瓶柴油。
吕明在炕桌上把枪拆了,找婶子要了块用久了的棉布,清洗干净,这时候儿张三儿拿着柴油和机油回来了。
吕明把洗干净的棉布放在炕上熥干,一份柴油三份机油调成擦枪油,用久了的棉布上面的毛都掉没了,用来擦枪是再好不过,吕明仔细的用棉布沾着擦枪油,往枪的各个零件上抹匀乎。
尤其是枪膛里,张三儿装药多了燃烧不充分,残留的火药碳化沾在了枪管里,吕明用小木棒套着棉布,一点一点的蹭,枪管外面居然还有雕花,吕明对张三儿翻愣了个白眼。
擦枪是个仔细活,张三儿看了一会后就没耐心了,就出去帮郭春兰干活去了,吕明就重复着擦干,再上擦枪油,再擦干,重复了三遍,枪的里里外外才干净了。
吕明这一擦就是一个多小时,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张三儿从外屋进来问道:“明哥,完事没?”
“完事了,你把枪药和独子还有散子都给我拿来。”吕明把撅把子猎枪恢复成原样。
张三儿把自己装枪药的布包递给吕明,吕明从兜里掏出在李祖民那买的五个独子,吕明一脸黑线的看着张三儿布包里的弹壳。
撅把子猎枪打霰弹的,一枪开出去,底火引燃火药颗粒,给独子或者散子推出去,弹壳都留在枪管里,用手打开枪管的锁,往下一撅就看见弹壳了,换弹的时候需要把弹壳取出,再装进新的弹药,合上枪管扣上扳机就可以激发了。
装药量主要看打什么猎物,一般像沙鸡,兔子,黄鼠狼之类的,小的动物,装散子火药就不需要装太多,一枪打出去就是一个面,有的人又管这枪叫砂枪,打独子就需要多装药了,用大劲把独子推出去,但是打完回来就得清理枪管,火药太多的燃烧不充分。
吕明看到张三儿布包里的弹壳上全是黑色的残留火药,这大哥是塞了多少火药进去,弹壳上一般不会残留火药,偶尔有点扔进细沙子里一摇就没了,吕明只好又拿出柴油开蹭。
猎人为什么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干的,狩猎的时候猎到动物不是关键,关键在准备上,一点点小细节没做到,没寻思到,到山上就给你掉链子,两三个小错误就是一个大错误,山上犯了大错误,命就丢山里了。
“明啊,别整了,准备吃饭了!”郭春兰进屋说道。
“好勒。”吕明干脆把弹壳扔进柴油里泡着。
把东西收拾好,下地去洗手,吕明从暖瓶里倒了半盆热水,用肥皂仔细的搓洗着手,机油黏在手上不好洗,洗了五分钟才洗干净手。
“明哥!”张农张真也放学回来了。
“你俩放学了啊!”吕明说道。
“嗯呐,要不是张农被老师留下了,早就回来了!”张真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张农。
“张农因为什么被老师留了?”郭春兰捡着萝卜馅蒸饺问道,就是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昨天交上去的作业有俩个题没学,老师让他写完再回家!”张真说道。
张农耷拉个脑袋,瑟瑟发抖。
“好!洗手先吃饭。”郭春兰说这个好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张农和张真俩洗完手乖乖的坐在炕上,张三儿端来一盖帘蒸饺,吕明盘着腿坐着,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张农,张农坐在炕上眼神呆滞。
“明哥!今天能不能在咱家睡啊!”张农费尽心思想出了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能,伊万还在地窨子呢!”吕明摇了摇头,击碎了张农最后的一丝希望。
“弟啊,认命吧。”张真说道。
张农知道今天是躲不过这一劫了,这时候张启福也下班回来了。
郭春兰把撇勒咸菜切成丝,端进屋子里就开饭了,吕明用筷子夹了一个萝卜馅蒸饺,蒸饺太烫了,吕明咬了一小口,萝卜的香气就从缺口里出来窜进鼻子里,混合着猪油。
吕明用嘴往蒸饺里吹着气,等蒸饺被吹凉之后,塞进嘴里,那叫一个满足,坐在吕明旁边的张三儿这时候已经吃俩个了,那嘴好像铁做的一样,不知道烫。
炕上唯一一个脸色凝重的就是张农,心里在祈祷明哥吃完饭先别走,最好是混到睡觉再走!
吕明吃完饭的时候,张启福和郭春兰还没吃完,吕明搬了个凳子,又拿了个板凳,从柴油里捞出泡好的弹壳,用棉布擦干弹壳上面残留的火药都干净了,吕明把底火用木棍钉进弹壳里,装好适量的火药,最后把独子塞在最上面,一个独头弹就复装完了。
吕明又重复了五次,装了五发独头弹,又拿散弹子装了五发,仔细的包起来。
“叔,婶,走了奥。”吕明把子弹都装进挎包里,背上枪起身告辞。
“厨房那有一包饺子,你明天上山当早饭吃!”郭春兰说道。
“嗯呐,三儿五点半集合奥。”吕明说完急着回家去给伊万整狗食去。
……
早上五点,张三儿就来到了地窨子门口,伊万看见张三儿也不叫了。
张三儿推开地窨子门,给正在穿衣服的吕明吓了一跳。
“我难道记错了吗?我记得昨天说是五点半啊!”吕明怀疑自己说的话。
“没有啊,我寻思今天上山找熊瞎子比较激动,又起来早了。”张三儿挠着脑袋说道。
“帮忙给伊万整狗食,我吃饭完就走。”吕明吩咐道。
“好嘞!”张三儿熟练的煮了半盆苞米面粥。
吕明吃完早饭,伊万也吃完苞米面粥了,两个人两条狗往山上走去。
“明哥,你昨天走后,张农那叫一个惨啊,混合双打!”张三儿跟吕明说起昨天的情况。
“你小时候也这样吗?”吕明好奇的问道。
“我也被老师留啊,但是没人告诉我妈啊,那张农被留下,张真就得等着他一起走。”张三儿嘿嘿乐着。
吕明也笑了起来,圆枣子林里吕明地窨子得有三里地,两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找熊瞎子的时候狗上山就不能用绳子牵着,得放开狗,让狗往前去给人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