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信度要被海风吹走一半,但不论如何,这件事情对于焦疃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管崔海岩嘴里面还隐瞒了多少实情没有说出口,但两人只要合作,对双方来说其实都是与虎谋皮。
只不过他焦疃这只虎,不仅毛皮要厚实些,爪牙也更锋利。
“接下来的计划很简单,我那二十七个兄弟,哦,现在还剩二十六个。”看着脚下兄弟的尸体,崔海岩朝着焦疃抱歉一笑。
“现在都待在清漪湾,正好免得焦帮主多跑。”
“杀掉他们简单,但跟着他们的心腹人数不少,一旦头领一死,这些人知道自己也难逃一劫,所以肯定会负隅顽抗,咱们一个一个的杀过去太耽误时间,惊扰了老爷子就不好了。”
“我会换掉岗哨,夜里黑旗帮的船队便能大摇大摆的从正面进来。希望帮主能派遣精锐,夜黑风高好杀人,在天亮之前结束这一切。”
“都在岛上省事儿倒是省事儿,可到时候老爷子知道了不肯对你张口怎么办?”
“死人不会说话,我替他们编好台词,到时候给老爷子上演一出兄弟阋墙自相残杀的好戏来。”
本来就是人精,姜又是越老越辣,崔公公还不至于连这点拙劣的把戏都看不出来。
焦疃瘪着嘴没说话,却把自己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崔海岩知道他心里面想的什么,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纵使老爷子还没彻底糊涂,但他下半辈子或明抢或收养了上千个婴儿,最后仍旧留下来了二十八个义子,最操心的就是他在海上打下来的基业没人接班。”
顿了顿的崔海岩看着焦疃的脸,终于还是说出了最关键的事情。
“而他当年之所以愿意背井离乡漂泊海上,也是岸上的人答应了他死后会在河间老家给他立五间六柱十一楼的功德牌坊。”
“这事儿他念叨了一辈子,我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所以想要落叶归根的老爷子绝对不会把信标吞进肚子,和他一起沉入海底。”
“我到时候答应老爷子,一定会把他送回河间老家。”
说着,崔海岩耸了耸肩。
“不过河间多远啊,我这辈子都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所以河间是没有的,只能委屈老爷子埋在海间了。”
纵使是见惯了背信弃义的海盗,可从崔海岩那张憨厚脸上的嘴里说出这句话,还是让焦疃微微一愣。
然而他旋即便哈哈大笑。
“什么时候?”
“我出来的时候没隐藏踪迹,怕他们起疑心,事不宜迟就今晚。”
“今晚?”
崔海岩看着焦疃,微微一笑。
“黑旗帮的劫掠船可是以神出鬼没的速度闻名于海上,难不成焦帮主舍不得沉掉几艘快船?”
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断眉,焦疃爽朗一笑。
“几艘船而已,就算是你想听个响让我炸了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只不过今早上全部派了出去,要是再突然折回靠近清漪湾的话,难免会引起注意。”
听到这个话,崔海岩皱了皱眉头,最近一直缩在清漪湾里,消息都不灵通了起来。
再加上小九贸然把他的计划提前,要是按照平时自己事无巨细都得计算在内的谨慎脾气,又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
心里面想着,眉头里迸出一抹戾气的崔海岩一脚把小九的尸体踢到了墙边,从舒展开来的脖子里面涌出来了一口淤血,打湿了地面。
焦疃笑眯眯的看着崔海岩。
“得想一个掩人耳目的法子。”
说着,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闭上了嘴,谁也没说话。
来人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愤怒神色,他单膝跪在地上,看了一眼崔海岩之后欲言又止。
“帮主...”
“说。”
“有人炸了我们的劫掠船,杀光了一船的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
焦疃断眉一动,没去问凶手是谁,而是开口问了一个看似无关轻重的问题。
“哪个方向?”
“双屿湾往西。”
听到这个话,焦疃不怒反笑,他拍了拍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的崔海岩的肩膀。
“我没记错的话,清漪湾就在这个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