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盘敲在桌子上叮当作响,扑鼻的香味虽然并不如租界里那些高档馆子来的精致,对嘴巴来说算是一流,对肚子来说那就是顶级享受了。
嘴巴一抹,朝着楼上洪豆浓的办公室走去。
齐青崖这两天一直在蓝海商会团着,身体的伤势不仅超过了伍老大的预料,就连他自己的都没料到
二十四小时运转的体内炉不仅仅是加快了恢复的速度,而且到了最后更是成指数倍的增加,这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齐青崖拾阶而上,隔着窗户看见了灰色穹顶。
时刻不停地蒸汽锅炉重新补上了暴雨下出来的窟窿,津门又恢复到了雾霭沉沉的压抑景象。
几个戴着蓝色头盔绑着安全绳的工作人员爬到蓝海商会飞艇上面,用湿抹布沾着腰上绑着的水桶仔仔细细的擦着灰。
偶尔歇口气的时候,顺着往南看,就能看到那一大块空地上已经堆满了木料石材,排成一条长线的蒸汽卡车拉着渣土,消失在了布鲁塞租界的边缘。
火油工厂如期开始夯土起柱,棚户民众的行动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蓝海商会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但也没办法去更改工部局已然签在合同上的结果。
或者说这对蓝海商会来说也是利好。
只有棚户区的布鲁塞租界总归还是单调了,藏在里面的蓝海商会不能只披上一层保护色。
越发复杂起来的势力让已经在北俄租界分心的蓝海商会松了一口气。
“你们船队失踪的原因找到了?”
齐青崖想起来斑鸠的话,开口问道。
“爷叔去了北洋水师,用交情换来了一些消息。”洪豆浓开口说道,“船队失踪的海域极其宽广,而且事发地点也没有规律可循,唯独到现在确定了所有船队被掠夺的只有天水。”
“按照以往船只失事的经验来看,沉没的海域多多少少都会发现天水浓度异常。”
“可这次不管是船上走私的天水,还是蒸汽核心里作为燃料的天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是凭空挥发一般。”
洪豆浓揉了揉太阳穴。
“但天水性质极其稳定,哪里会凭空挥发...”
“所以说还没有個定论?”
“是的。”洪豆浓如实告诉了齐青崖,“不过爷叔还在斡旋,一旦北洋水师有了新的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得知的。”
看着心思飘忽的齐青崖,洪豆浓哪里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蓝海商会的核心业务就是走私天水,这件事情发生后已经耽误了接近三个月的时间,一年只有四次出海的机会,一次失去踪迹,又缩在港口里等了一次。”
天水的的确确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足以让蓝海商会忽视荣国管制,可连续两次折戟沉沙,对于商会的资金链来说是一次严重考验。
不是说蓝海商会扛不住,而是权衡利弊之后,收益远远大于风险。
“所以我们决定出海,只不过没想到斑鸠主动请缨。”
洪豆浓打量着齐青崖的脸色,可却没能看出来个一二三。
“我不会答应斑鸠的请求的,他就算是在这个月内跨过了第一道门槛,也实实在在缺乏经验...”
“既然他自己开口了,那就答应他。”
齐青崖从没想过让斑鸠在自己的庇护下过一辈子,他有自己的坚守和追求,那当然不能阻拦。
不过海上一事要是在斑鸠出海前还没有定论,那齐青崖一定会想办法调查清楚。
斑鸠可以遇上风浪遇上海盗,那是他应该独自面对的风险,也是他自己选择该有的代价。
但绝对不能平白无故的消失于海上。
他齐青崖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