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霆骁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胸口那股怒火便如同被点燃的野草,肆意燎原,恨不得再挥出一拳,让他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谭川深知自己的行为理亏,双唇紧紧抿成一线,选择了沉默来应对这场风暴。
他的思维何其清晰,这背后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明白。
暗杀本就是一门高深莫测的技艺,但在他看来,有仇报仇,当场解决,方显英雄本色,那份畅快淋漓,远非事后算账所能比拟!
然而,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份冲动带来的畅快,竟是将自己推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望着谭川的身影,戚霆骁心头的烦躁如同藤蔓般疯长,索性挥手示意,让人将这个麻烦精直接扔进阴暗的地牢,连一句多余的命令都懒得施舍。
处理完这桩棘手之事,戚霆骁轻轻拂了拂衣袖,仿佛是要将这尘世烦恼一并拂去,随即吩咐下人抬来了几坛烈酒。
一旁的祁嵘,全程静默旁观,这一次,他真的找不到任何言语去调侃,唯有不住地摇头,发出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自谭羡鱼离去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的道路将是一片坦途,谁又能预见到,谭家的这两位公子哥,竟会像失去理智的斗牛一般,将原本大好河山搅得支离破碎。
而戚霆骁,偏偏就被这不测风云推到了风暴的中心,实在是倒霉透顶。
夜色渐浓,他一杯接着一杯,那俊逸的脸庞在酒精的熏陶下渐渐染上了红晕,醉眼蒙眬间,抬头望向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遥远的天际,那轮孤悬的明月,以及心中那个同样遥不可及的她,都成了他心中无法触及的温柔与痛楚。
次日清晨,戚霆骁借口身体不适,漫不经心地指派了一名锦衣卫代为入宫汇报。
消息传至皇室,龙颜大怒,立即将谭旭召至宫中。
君臣之间那场密谈的内容无人知晓,但从御书房传出的严厉训斥声中,足可窥见皇上愤怒的程度非同小可。
谭旭自宫中归来,未及正午,便将代表着谭家军权威的兵符亲手送入了皇宫大门。
这一步棋,无疑是以整个谭家未来的命运,作为赌注,只求能换回两个儿子的一线生机。
兵符既出,皇上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踏回熟悉的宅邸,面对着满屋的妻儿,谭旭终是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我能做的都做了,只希望陛下念在兵符的分量上,能网开一面,放过景儿和谭川……”
随着兵符易主,谭家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今后的岁月,唯有听凭他人摆布。
一瞬间,谭旭似乎一下子老去了十岁。
谭家大夫人与二夫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泪光闪烁。
谭羡鱼依偎在老夫人的身边,低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兵符既已交出,只要能确保两位兄长的生命安全,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家族的荣辱,在亲人平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至于外界的风言风语,谭羡鱼早已置之度外。
作为经历过一次人生重启的人,太多的东西她都已经看淡。
目睹一家人的愁云惨淡,谭羡鱼强打起精神,开口劝慰:“父亲、母亲,大嫂、二嫂,天色已晚,我们先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