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为谭羡鱼感到不平:“老太太不知哪根筋不对,这两日日日差人来催,跟催命似的,真是烦不胜烦!”
谭羡鱼眼神微凛,忆起前世此刻,老太太与霍容恺联手迫使她接纳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老太太坚称那是霍家血脉,实则是霍容恺与其表妹私情之果。
谭羡鱼视他如亲子,不仅亲身教诲,更不惜颜面为他寻访良师。
出身武门的她,因父亲与名儒交好,亲自邀请名师,尔后更是倾力铺垫他的未来,终使他赢得显赫国公嫡女青睐,人生坦荡。
怎料,他非但不感恩,反以白绫残忍终结了她的生命……
谭羡鱼强压下喉间的窒闷,自我救赎于绝望深渊边缘。
“沈嬷嬷作为老太太亲信,脸皮当真比城墙还厚,几番驱逐仍纠缠不休!”
她淡淡吩咐:“为我更衣。”
前世,她虽多般推拒,竭力拖延,孩子最终仍落入自己怀中。
既如此,便让他来吧。
养育之责她自承,只是老太太与靖国侯能否安心放手,尚未可知。
抱琴虽不明其意,仍遵命而行,迅速梳好发髻,口中念念有词:“夫人,要不然奴婢回府求援,将军绝不会坐视您受半点委屈,侯门又如何?将军必会为您主持公道!”
谭羡鱼望着镜中抱琴,苦笑:“我已为人妇,岂能事事倚赖娘家?”
“可……”
“罢了,”谭羡鱼截断她的话语,“勿忧,我心中自有计较。”
重活一世,她誓不再重蹈覆辙。
镜中映照的女子让她略感陌生。
黑发如云,肌肤胜雪,眉若淡扫,唇色自然嫣红,姿色超凡脱俗。
这青春容貌,自己久未相见。
谭羡鱼毅然道:“出发吧。”
去面对那位老太太。
语毕,她迈步而出,抱琴紧随其后。
谭羡鱼所居为主院相守园,与老太太的松寿园”相近,不过片刻就到了。
刚入园中,甜腻之声传来:“姨母,表嫂依旧固执,我们如何是好?”
“枝枝莫急,”老太太声音罕见地透着慈爱,“这些年你已受尽委屈,姨母断不会让你的孩子再受半分苦楚!”
“姨母……”
“枝枝放心,有母亲给你做主,谭羡鱼即便不愿也得答应,”霍容恺声线温柔,满含安慰之意,“莫虑太多,今晚我亲自前往,必能促成此事。”
“表哥,你牺牲太多了……”司南枝感动涕零,“为了我们的未来,你竟愿承受如此重负,我心中实难平静……”
“枝枝……”
屋内细微的声响,引得抱琴短暂的愕然:“姑娘,那位谢姑娘不正是侯爷的表亲么?此……”
谭羡鱼未予回应,莲步轻移步入厅堂,将霍容恺与司南枝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仿佛视若无睹,对老太太施礼:“婆母安泰。”
“嗯。”老太太见谭羡鱼进屋,面色略显尴尬,“起吧,坐下说话。”
“多谢婆母。”
谭羡鱼刚落座,老太太便启唇问道:“羡鱼,关于过继子嗣之事,你可曾考虑清楚?”
没等谭羡鱼回应,老太太又接续道:“此事实则是为你考量,你嫁入府中已两载,腹中却未有动静,拖延日久,外人嚼舌根怕是愈发不堪入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