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暴雨渐渐转小，被临时抽调来的守军也站上了城头，这座城剩下的人手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手弩，瞄向城下排成散阵的士兵们。

起初还有些士兵扣下扳机，射出赤红的激光，但在都打在了巫师们合力凝聚出的空气墙上。

作为天然屏障的暴雨转弱，知晓大势已去的士兵们根本不需要罗森下令，保持着最低限度的秩序，试图撤出守军们的射程。

守军们可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一波接着一波的弩箭如先前的雨点般泼洒出去，不少速度稍慢一些的士兵都被射翻在地。

撤离完成时，安塔西亚第一守备队的人数再次锐减，算上那些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人，也不过只有五十七人。

这还多亏了一阵忽如其来的风，那些被刻意制作极为轻盈的弩矢被这阵风吹散，绝大多数弩矢都落在了远处的泥地上。

要不是恰好撞上这阵风，这支刚组成的部队恐怕就要当场报销了。

这些人和受伤的鬣狗群一样，躲在远处的树丛里，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背叛的诺丁，贪婪的萨尔斯通与自己灰暗的未来。

罗森早就对这次攻城战的结果有所预料，他可以接受自己死在残酷的巷战中，或是被茫茫如海的士兵淹没。

但因为一个叛徒？那还不如被淹死在粪坑里。

罗森的牙齿紧紧咬着，甚至都发出了让人一阵阵牙酸的吱吱声，他远远盯着躲在巫师身后的诺丁，挤出几个音节。

“懦夫。”

二人相隔如此之远，诺丁根本没可能听到罗森愤怒的声音，更不可能看到他那仿佛要炸出火星的双眼。

而诺丁却从巫师们的保护中走出站到城头上，双手交叉于胸前，将头微微垂下。

他看着因为电池过载爆炸而形成的大坑，一滴眼泪滑落，掉在城墙上摔得粉碎。

漆黑的夜色遮掩了诺丁的动作，罗森没能看清诺丁交叉在胸前的手，依然死盯着城头，心中盘算着新的攻城计划。

莱妮丝也看着安塔西亚的城头，不过她的目光更多停留在诺丁的身上，他双手的动作有些过于刻意，好像要传达什么信息。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抬手将星界军编配的夜视仪放下，轻轻扭动旋钮将视距增大。

几乎将望远距离调整至极限，莱妮丝这才看清诺丁的动作，并不是单纯的双手抱胸，而是一个标准的天鹰礼。

“罗森，看这个。”

确定诺丁动作的瞬间，莱妮丝就将自己戴着的夜视目镜扯掉，出言提醒一句，罗森反应就一把将目镜扣在他脸上。

顺着莱妮丝的指引，罗森也看清了诺丁的动作，一个疑问不可抑制的从他心头升起，犹豫片刻，开口时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莱妮丝修女，你认为他是在传递信息，还是在嘲讽我们？”

莱妮丝偏过头，伸手将罗森头上的夜视目镜摘下，用罗森的衣服擦去镜片上的雨水，将视距回调后才把夜视目镜戴回自己头顶，开口回复道。

“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莱妮丝修女，开枪吧。”

罗森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力气，就好像快饿死的人的看见丢在街边的自助餐入场券一样。

莱妮丝有些摸不清罗森到底想的什么，叹了口气，活动一下有些酸胀的手腕，捡起放在地上的爆弹枪，调整一下姿势，单膝跪地开口询问。

“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