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快点,快点,再快点!”
他不停地催促赶车人,还得意地对后面的马车喊道:“宋兄!你行不行啊?就这种速度?”
后面的马车上,宋慎大声喊道:“胡少,还没到那尽头呢,你我谁能赢,尚未可知!”
前面的锦袍青年一听,放声大笑道:“好!咱们就比一比输赢!”
两侧的百姓们连连避让,害怕被波及,有不明就里的人询问,这两个人是什么来路,竟然敢在闹市纵马疾驰?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后面那个,是景濂公的孙子,宋慎,那可是在内廷当差的。”
“宋家的子孙?啧啧啧,宋家世代清流,怎么生了一个这样胡闹的孩子?不过,就凭一个宋慎,敢在闹市纵马驱车?”
“嘿嘿,凭一个宋慎当然不敢,前面的那位知道谁么?当今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胡大人的长子——胡天赐!”
“胡天赐?就是那个混世魔王?”
……
百姓们议论纷纷,却不敢阻挡,这胡天赐的恶名在应天城里面都传开了。
当初胡惟庸还不是中书省左丞相的时候,胡天赐就敢在闹市纵马驱车,闹出不少乱子,不过每次都有胡惟庸为他擦屁股,倒也没事。
直到胡天赐与常茂在闹市飙车,被杨帆撞见了之后,吃了一个大亏,这才收敛了些日子。
不过随着常茂因为杀死农户一案被“处死”,杨帆被贬黜到泉州府后,胡天赐那颗躁动的心再度复苏,还与宋濂的孙子宋慎结交,成为一对狐朋狗友。
宋慎未必是喜欢驱车疾驰的,不过为了结交胡天赐,他便也一起这般。
而今,胡惟庸可谓权倾朝野,右相汪广洋半死不活,时不时就传来病危的消息,也不知这老爷子的病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汪广洋对中书省的事务基本不插手倒是真的,故胡惟庸就是事实上的独相。
胡惟庸大权独揽,凡是与他有过节的官员,或多或少都遭到了胡惟庸的打压。
时间一长,群臣对胡惟庸的畏惧越发深重,都变着法地讨好胡惟庸,宋慎另辟蹊径,从胡惟庸的宝贝儿子胡天赐入手,效果拔群。
稀溜溜!
马匹跑到了长街尽头,宋慎的马车先一步到了指定地点,赢下了这一局。
这可让胡天赐的面子上过去不了,他一脚踢在李三的身上,骂道:“李三!你他妈怎么驾车的?号称这京城驾车的本领第一名,都是假的?”
李三苦着脸,解释道:“公子,今日都跑了一天了,再好的马匹也累了,请您让马匹休息休息,明日一定赢回来。”
宋慎笑呵呵地说道:“胡兄,这每次赛车都是你赢,也该我赢一次了,哈!哈!哈!”
胡天赐张狂一笑,指着宋慎道:“宋兄!我这匹马可是汗血宝马,千金难买,别看累了一样能赢你,这样,你我再赌一次,往回跑,谁能先到那长街的牌坊谁就赢,彩头就是我家里那对紫金博山炉怎样?”
宋慎眼睛一亮,抱拳道:“胡兄好气魄,那我宋慎就舍命陪君子,秦淮河畔的紫金楼听说来了一位新花魁,胡兄若是赢了,银子我全包了!”
闻言,胡天赐猛地一脚踢在李三的后背上,喊道:“李三,走!”
李三无奈挥动马鞭,狠狠抽打在骏马的屁股上,骏马吃痛撒丫子就往前跑。
“快点!快点!”胡天赐余光盯着宋慎的马车,不断催促李三道:“李三!你要是再输了,本少爷让你不得好死!快!快!”
胡天赐的胜负欲爆棚,不断地辱骂、催促李三。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
李三下了狠手,玩命抽打马匹,直打得骏马一声声嘶鸣,这车的速度是快了,也是马儿也到了极限。
忽然,街道便竖起的灯笼不知怎地忽然落下,本就处于极度紧张状态下的骏马,一下子受惊了,马蹄倏然抬起,然后由于惯性,马匹被车撞到。
轰!
现场一片混乱,李三竭力控制马匹拉紧了缰绳,在一片天旋地转中,李三被飞了出去。
他听到了人们的惊呼、马儿的嘶鸣,还有马车与周遭的摊位撞击的声音,好像,还有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李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鲜血染红了李三的半张脸,然后他就见到了脸色惨白的宋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宋慎一把薅住李三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吼着什么。
李三听不清,他的耳朵都是一阵嗡鸣声,但眼睛却朝着宋慎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顿时,李三的身体血液几乎凝固住了。
在残破的马车下面压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人的脖子。
胡天赐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被压在车下,他的脖子正好就压在了车轮下面,几乎头身分离。
李三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他的听觉渐渐恢复,就听到宋慎在怒吼。
“李三!你惹了滔天大祸,你知道吗?胡相不会放过你的,他会要你的命!”
“李三!你说话!你装什么死?”
“完了!都完了!我的仕途也完了!”
李三好似行尸走肉一般,踉跄着挣脱了宋慎的手,然后仓皇地往胡惟庸府上跑去。
他要请罪,他要向胡惟庸请罪!
在李三的潜意识里,这事情唯有主动请罪,才能获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