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的那张嘴有多厉害,在场许多人都体会过,不过这一次,胡惟庸却成竹在胸。
为何?
以往杨帆都是借着一个“理”字,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与朝臣们论理。
无论是针对山东曲阜的孔府,还是针对德庆侯廖永忠,靖海侯吴祯等,都是那些人犯了错。
可军务改革这件事儿,无法落实到具体的人身上,胡惟庸等人又没克扣粮饷。
故胡惟庸暗中联合了许多大臣,磨刀霍霍,决定等杨帆来到应天城后辩论死他,甚至可以趁机给杨帆扣一个扰乱军心的大帽子,将他从顺天府知府的位置上给踢出去!
最终胡惟庸点头同意了下来,随即一道召杨帆回京的旨意迅速的发往了北平。
十多天后,顺天府,北平。
天气冷了,杨帆与刘伯温二人坐在廊檐下对弈,杨帆身边红薯正在为他们烹茶。
丝丝缕缕的热气升腾,落在了红薯的脸上,让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好似桃花一般。
“陛下召我归京,与群臣在大朝会上论理,青田公觉得,我有几成胜算。”杨帆摩挲着手里的黑色棋子,举棋不定。
刘伯温脸上挂着笑意,轻声说道:“小杨大人一张铁嘴,京城中谁人不知你铁齿铜牙,还怕说不过那些人?”
杨帆一声叹息,道:“军务改革事关天下的军户,也关乎未来我大明的根基,然而这条线上涉及的利益太多了,那群人一定会疯了一样阻拦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伯温微微颔首,说道:“老夫懂了,小杨大人不是担心胜算有几成,而是想要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才没有着急动身。”
红薯轻轻地将茶水端上来,放到了杨帆与刘伯温的手边。
刘伯温轻轻呷了一口茶,道:“嗯,好茶!好茶艺!”他赞了一声,然后对杨帆道:“小杨大人,且品一品这茶水。”
杨帆笑了笑,说道:“青田公,这茶可是我托人买来的武夷山乌龙茶,青田公若是喜欢,我让人将剩下的都送到青田公屋里。”
刘伯温立刻警惕起来道:“武夷山乌龙茶的价格可不低,小杨大人今日这么阔绰,难道是要老夫与你一起归京?不成不成,老夫绝不回去!”
好不容易逃出了朱元璋的“魔掌”,刘伯温疯了才回去。
杨帆摆了摆手,道:“青田公误会了,我呢就是想向青田公问个计策,这京城辩论有没有办法,让我稳赢?”
刘伯温在顺天府吃得好睡得好,每日优哉游哉,杨帆给了他这么好的条件,老头儿却极少献策,这次,杨帆可不能让他再摸鱼。
刘伯温眼神闪烁,道:“世上哪有百分百的事情?小杨大人,你这就是难为老夫了……”
杨帆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道:“既然如此,红薯,将茶水撤了吧,以后都别给青田公烹茶了,还有,我那武夷山的乌龙茶千万藏好了,别被猫叼了去!”
刘伯温到了北平后,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饮茶,甚至还养了一只黑白色的猫,宝贝得不得了。
论烹茶的手艺,整个北平城里面都没有人能比得过红薯,可不就将老先生给拿捏了?
见杨帆似乎真生气了,刘伯温苦笑道:“办法有倒是有,不过这办法一出,陛下多半会猜到是老夫出的主意。”
杨帆的眼睛一亮,立刻换了一张面孔,道:“我就知道青田公神机妙算,怎么能没办法呢?快,先生快与我说说你的锦囊妙计!”
刘伯温凑到了杨帆的耳边,低声说道:“若要百分之百赢那朝中百官,不一定非要针锋相对,可以迂回而胜……”
待刘伯温将办法讲述出来之后,杨帆如同醍醐灌顶,道:“好!好!哈哈哈哈,不愧是青田公,青田公你这办法,已经想了许久了吧?”
刘伯温老神在在地说道:“小杨大人今日来找老夫,老夫就知道你为了什么,老夫在北平受小杨大人照顾,总不能学那徐庶,一言不发吧?”
杨帆反应过来,嗔怪地说道:“哎?你这刘老头儿!你知道我有求于你,为何不直接将这妙计说出来?与我装假?”
刘伯温悠然一笑,道:“若不装一装,怎么换得来你小杨大人的上好武夷山乌龙茶乎?哈哈哈哈。”
杨帆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红薯说道:“看见了,没红薯?人老奸鬼老滑,连青田公都学会待价而沽了,人心不古啊。”
红薯嫣然一笑,举起一杯清茶递给杨帆。
“大人,请。”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洪武十一年最后一场大朝会,今日文武百官齐聚,而讨论的事情也只有一件——洪武军务改革。
听说杨帆已经从顺天府回来了,不过被朱标给保护了起来。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军务改革涉及的利益方太多,加上杨帆这人的仇家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有人暗中使坏,对杨帆出手,保不准杨帆的小命就没了。
奉天殿,十二月的应天气温下降得厉害,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左御史大夫陈宁、御史大夫涂节,以及中书省参知政事丁玉、冯冕都围拢在胡惟庸的身边。
陈宁笑呵呵地说道:“胡相,下官已经跟御史台的言官打好招呼了,只要杨帆敢露面,便参奏他的罪过,保准不让杨帆好过!”
丁玉在一旁亦不肯落于人后,说道:“下官也已经安排好了人手,过去杨帆做的那些出格的事情,都会将其提一遍,恨杨帆的人太多了,我倒要看看,他能否走得出这奉天殿!”
这半个月来他们基本没有忙别的,就专门为了对付杨帆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