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与徐辉祖先去张达家中,从时间上来讲,若曹森想要逃的话,倒也来得及。
曹森摇了摇头,道:“曹森能有今日都仰仗侯爷提拔,而今东窗事发,我若陡然离去,侯爷您可就说不清了。”
张达自焚而死,将罪责都背到了自己身上,事后,陆仲亨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情,都是张达干的,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曹森,曹森死了,朝廷也无法继续追究费聚的责任,但是在朱元璋的心里却会有隔阂,曹森哪里还不知道这点,因而才会冒着危险前来找费聚。
费聚闻言说不感动是假的,他搀扶着曹森站起来,道:“吾随陛下征战多年,还有免死铁券在身,就算你远走高飞,陛下还能杀了我不成?不会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曹森哭着说道:“我听闻那杨帆有个绰号,叫做‘白面煞星’,侯爷您身上虽然有功,可杨帆若发了疯攀咬,您恐怕不能全身而退……”
二人正说着,费隆走了进来,他将杨帆与徐辉祖来拿人的消息说了一遍,曹森也不含糊,道:“侯爷,在下这就自我了断,您将在下的尸首交出去吧!”
“慢!”
费聚伸手拦住了曹森,道:“你我相识二十余载,而今要天人两隔,岂能匆匆上路?本侯去见徐辉祖与杨帆,让他们就在外面等着,然后再准备一桌酒宴,为你曹森摆酒送行!”说完,费聚大步离去。
费聚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不过他没有想到,他的真性情,会一头撞在南墙上,磕得头破血流。
且说杨帆与徐辉祖在大门外晾了半天,终于,费隆又出来了,他连连作揖致歉,道:“让二位大人久等了,家父正在与曹森说话,他们是多年的老友,请两位再等等,再等等。”
徐辉祖的脸色有些难看,道:“费公子,平凉侯让我们等多久?”
费隆想了想,道:“日落之前。”
徐辉祖瞧了瞧头顶的太阳,距离日落还有三个多时辰,这谁等得了?他当即说道:“请费公子再去通禀一声,就说曹森是此案的重要人证,请侯爷快些。”
费隆笑呵呵地答应,道:“徐小公爷放心,我……”
费隆的话音未落,就听“唰”的一声,一柄长剑已经出鞘,抵在了费隆的心口。
徐辉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杨帆一脸煞气,一字一句地对费隆说道:“费公子,徐小公爷三番两次好言相劝,你却不知好歹,当然以为我等好欺负!”
杨帆何等人物?手上沾的血太多了,他这一发怒,好似真的要杀人一般。
徐辉祖正想劝说,忽然想起了方才杨帆给他打赌说的话,也就忍住了。
“杨……杨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费隆的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问道。
杨帆冷笑,道:“平凉侯府窝藏人犯曹森,公然对抗大明律法,来人,将平凉侯府给我围了!”
“遵命!”杨帆一声令下,衙役们迅速行动,将侯府前门后门全部堵住,随时准备动手。
费隆吓傻了,就听杨帆冷声道:“费公子,进去请侯爷交出人来,否则,你若还敢自己出来敷衍,休怪我杨帆剑下无情!”
费隆逃跑一般逃进了侯府,待他离开之后,徐辉祖目光复杂地看着杨帆,说道:“你这么做就不怕朝廷责罚?敢兵围侯府?”
杨帆仰面而笑,道:“杨某既然敢做,就不怕责罚,徐小公爷,这半个月的酒钱,你得准备好!”
徐辉祖不禁笑了,他发现杨帆这人有趣得很,与他在京城见到的官员都不一样。
吱呀……
终于,平凉侯府的大门敞开了,不过,这次出来的并不是费隆一个人,费隆跟在费聚的后面,手中还端着一个用红布覆盖的托盘。
平凉侯费聚,终于露面了!
见到费聚,杨帆与徐辉祖双双上前见礼,道:“拜见平凉侯。”
徐辉祖往费聚的脸上看了看,费聚目光锐利,脸色红润,哪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费聚点了点头,道:“小公爷,本侯与魏国公同殿为臣数十年,你今日咄咄逼人,未免太不把我这平凉侯,放在眼里了吧?”
徐辉祖闻言面露难色,一边的杨帆却接过话头,道:“平凉侯此言差矣,抓捕犯人岂能不急?徐小公爷不管将平凉侯放在哪儿,都不能违逆了大明的法度不是?”
哼!
费聚对杨帆没有半点好脸色,道:“杨帆,你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同知,本侯与小公爷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杨帆闻言笑了笑,毫不示弱,道:“平凉侯说得好,我杨帆不过就是一小小的顺天府同知,然而,我这顺天府同知是朝廷任命,陛下钦点的,你看不起我杨帆,就是看不起朝廷,看不起朝廷就是看不起陛下,你是何居心?”
你他妈的!
费聚差点被杨帆气得骂人,杨帆乱扣帽子的本事简直是信手拈来,噎得费聚差点背过气去。
费聚不愿意与杨帆就谁看不起谁继续纠缠,道:“本侯今日就是要留曹森在府中半日,我看谁敢入府拿人!”
杨帆最想听得就是费聚这句话,他眼中流露出笑意,大手一挥道:“来人,入平凉侯府缉拿犯人曹森!”
“谁敢!”费聚随手扯下费隆手中托盘上的红布,喝道:“免死铁券在此,我看谁敢闯我平凉侯府!”费聚亮出免死铁券,办事的衙役们也愣住了,不知是动手还是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