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平府衙。
杨帆坐在桌案后,正眉头紧锁扫视着手中的文书,时不时写上一笔。
而在杨帆的左手边已经堆起了十几张文书,这都是他绞尽脑汁批阅过的,在泉州当知府的时候,他批阅文书都批阅恶心了,没想到来到这应天,居然还要批阅,而且还这么多,真是够了!
此时,夏时敏又捧着一摞文书走进来,将那些文书放在了杨帆的右手边的时候,杨帆终于绷不住了,道:“前任知府难道不处理公务的么?为何府衙里面会积压这么多的公务?”
闻言,夏时敏将文书整整齐齐地放好,咧嘴一笑,道:“听衙役们说,前任知府年纪大了,冬天的时候染了风寒,拖拖拉拉一直没有好,得知魏国公与大人要来北平后,老知府干脆一病不起,这公务可不就积压上了么?”
杨帆嘀咕道:“病可生得真及时,他不会告老还乡之后,突然生龙活虎了吧?”
夏时敏尴尬一笑,道:“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
杨帆烦躁地挥挥手,让夏时敏将余下的文书一并取来,看来他这两三天时间是出不去了。
有人忙碌自然有人惬意,刘伯温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书房外的廊檐下,一边翻阅书籍,一边嘴里悠悠道。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食熊则肥,食蛙则瘦,神君何在……”
刘伯温的优哉游哉让杨帆无比不爽,他停下了笔,道:“我说刘先生,我请你来顺天府可不是让你来吟诗作对的,我这么多的公务,要不您过来帮我处理一下?”
刘伯温咳嗽了一声,说道:“非也非也,小杨大人,老夫是作为你的幕僚来的,身上没有任何官职,怎么能代你处理公务?何况老夫没有荒废光阴。”
杨帆笑了,被刘伯温给气笑的,问道:“哦?刘先生没有荒废光阴?那您一直从早上看到现在,看到什么了没有?”
刘伯温微微一笑,道:“倒是看到了些天翻地覆的苗头。”
杨帆心里一惊,离开了椅子,询问刘伯温道:“刘先生此言何意?你可别与我说笑,何来天翻地覆?”
刘伯温挥挥手,让杨帆别急,解释道:“这天翻地覆指的不是我大明,而是残元。”
杨帆纳闷儿,刘伯温整天足不出户,也不与外人接触,就凭着那几封邸报和书籍,能知道北元要翻天地覆了?
杨帆落座,询问刘伯温到底怎么回事,私下里就别卖关子了。
刘伯温笑呵呵地说道:“残元大汗爱酋识理达腊年纪大了,去年就曾经传来他染病的消息,老夫估计最多一年最短半年,他即将病亡,这伪帝一病亡其弟脱古思帖木儿应会继任残元大汗,这算不算翻天覆地?”
杨帆盯着刘伯温片刻,神秘兮兮地说道:“刘先生莫非当真能掐会算?你已经算到了爱酋识理达腊的死期不成?”
杨帆八卦之心大起,结果刘伯温给他浇了一盆冷水,道:“家国大事岂能用占卜之术测算?老夫不是算的,而是有理有据猜到的。”
随即刘伯温开始给杨帆分析,道:“去年就有残元大汗染病之消息,他年事已高,残元盘踞在大漠环境气候不比中原,而今年沐英将军率军征讨北元,用兵西南,若你是残元,当如何做?”
杨帆闻言思索了片刻说道:“西平侯骁勇善战,以当今残元的局势来说不可与之力敌,若我是残元,可派遣偏师袭扰,来一个围魏救赵,迫使西平侯不敢过于深入!”
刘伯温赞赏地看了杨帆一眼,说道:“对!可是前些日子听说西平侯已经兵至灵州,残元依旧没有动作,所以老夫断定,残元内部一定不稳,那大汗时日无多,所以,残元内部的人不敢妄动!”
杨帆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看着刘伯温,他知道刘伯温以足智多谋闻名,没想到刘伯温仅凭几条线索,就能推断出那北元大汗寿命将尽。
杨帆心中一动,道:“刘先生既然能看到这一步,为何不告诉魏国公?由魏国公禀告陛下,趁着残元内乱出兵?”
刘伯温连连摆手,道:“小杨大人,你就饶了老夫这把老骨头吧,老夫好不容易离开了应天,你想让陛下再将老夫给调回去?何况,残元与我大明僵持之势已成,急是急不来的,等西平侯这一战打完才能再动刀兵。”
杨帆对着刘伯温行了一礼,道:“先生真乃神机妙算,杨帆佩服。”
刘伯温自嘲地一笑,说道:“什么神算?我真要是神算,会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要你来救我离开应天,从此以后老夫就当一幕僚,逍遥自在很好。”
二人正在说话间,忽然见王图匆匆而来,说道:“大人,外面有一商人正在鸣冤,称有冤屈,要大人给他申冤。”
杨帆望了一眼桌案上的一堆公务,苦笑道:“来顺天府的第一天就有案子上门,你去,带他来这里,看看他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