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茂魔怔了一般,缩到了墙角嘟囔着,杨帆懒得再搭理常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在常茂一声声的呢喃中,杨帆睡着了,他在梦中梦见了法场,鬼头刀斩落他的头颅,然后他终于离开了大明朝,返回现代。
杨帆找回了梦寐以求的生活,没有明枪暗箭,没有阴谋算计,无比快乐。
铛铛铛!
杨帆被一阵敲击声惊醒,他揉了揉眼睛,就听到常茂的喊声。
“毛指挥使?你来了?陛下改变了主意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毛指挥使,你怎么不说话?陛下怎么说的?给我什么惩罚?我愿意受罚,只要别杀我就行。”
杨帆从草床上坐起来,就见牢房外站着一行人,正是毛骧领头的亲军都尉府众人。
亲军都尉府的士卒正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酒菜取出来,往杨帆与常茂的牢房里放。
毛骧站在牢房外,与杨帆对视,眼中有莫名复杂的情绪。
“哎呦?毛指挥使来了?”杨帆跳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有酒有肉,看来这是送给我与常茂的断头饭了?不错不错。”
毛骧沉默了片刻,道:“陛下有旨意,送来饭食,送常茂上路。”
这话一出口,对面牢房的常茂瞬间炸毛了,道:“毛骧!你说什么鬼话呢?什么上路?现在还没到白天,你怎么敢假传圣旨!”
常茂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点,杨帆呼呼大睡的时候,他都没有睡,等待着赦免的消息。
每时每刻,对常茂来说都是煎熬,结果没等来赦免的圣旨,反而等来了断头饭,他的心态,瞬间崩裂。
毛骧看了常茂一眼,平静地说道:“常公子,陛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快些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好上路……”
“我不吃!”常茂一脚踢翻酒菜,癫狂地大笑起来,道:“我不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说着,常茂更是伸出手想要抓住毛骧的手臂,道:“毛骧,我知道你家中不富裕,你救救我,你救了我,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杨帆席地而坐,伸手撕下一块鸡腿大快朵颐,一口肉一口酒吃得不亦乐乎。
见常茂状似疯魔,杨帆道:“毛指挥使,你还是直接将这小子带走吧,好酒好肉他不吃,就让他在黄泉路上,当个饿死鬼。”
杨帆虽然对朱元璋连夜就要处死二人有些迷惑,不过死都要死了,还管什么时候去死干嘛?
毛骧挥挥手,道:“也罢,既然常公子不想吃饭,你们将亲自喂常公子吃饭,记住,酒水要管够!”
话音落下,三名亲军都尉府的士卒打开牢门冲进去,掰开常茂的嘴就往里面灌酒。
杨帆瞧着常茂的狼狈样,被逗得拍手大笑:“好好好,我杨帆临死前还能看到郑国公遭罪,妙哉妙哉!”
常茂被强行灌下了酒水,彻底吓傻了,他知道,这酒水下肚,距离行刑也就不远了。
随即,常茂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不再挣扎,任由士卒将自己给抬了出去。
很快,这死牢中就剩下杨帆与毛骧。
杨帆两杯酒下肚,也觉得有些微醺,他正迷惑这酒怎么后劲如此大的时候,毛骧说话了:“杨老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杨帆随手将鸡骨头扔在一边,笑道:“苦?我怎么苦了?”
毛骧也坐了下来,说道:“你才二十几岁,就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位极人臣,在陛下心中地位极重,为了一个孙老汉家的案子,赔上前程性命,值得么?”
杨帆仰面而笑,道:“大丈夫做事难道还要计较个人得失?孙老汉一家被常茂搞得家破人亡,常茂就该付出代价!”
毛骧摇了摇头,道:“你可知道为了这件事,陛下至今还未休息?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他们都在奔走,整个应天都闹得鸡犬不宁。”
杨帆摊了摊手,道:“所以呢?难道要保住应天的安宁,就可以置孙老汉一家的冤屈于不顾?毛兄,你是这个意思吗?”
毛骧眉头紧锁,往前挪了挪:“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杨老弟,我就是觉得你的方法太过激了,闹得陛下下不来台,你自己也难以独善其身,何苦来哉?”
杨帆喝下最后一口酒,笑了:“你们都觉得我苦,我却不觉得自己苦,毛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大明律法与百姓而死,我杨帆心甘情愿。”
哎!
毛骧一声叹息,杨帆还是那个杨帆,从未变过。
“杨老弟,我这就要走了,你保重吧。”
杨帆叫住了毛骧,道:“你不将我带出去,与那常茂一起行刑上路?”
毛骧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帆一眼,道:“不急,杨老弟,天亮之后,你才上路。”
天亮之后?
朱老板在搞什么名堂?
杨帆往地上一趟,只觉得两个眼皮格外沉重,反正都是死,晚一些也没什么吧?
不多时,杨帆彻底睡死过去,鼾声如雷。
…………
翌日,清晨的阳光射入牢房,落在杨帆的脸上暖洋洋的,有人将杨帆叫醒了。
“杨大人,杨大人醒来,杨大人醒来!”
杨帆悠悠转醒,就见一张颠倒过来的白面直勾勾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