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行刑之后,杨帆站了出来,高声喊道:“诸位都看到了,殿下来开封,决心惩治贪官污吏,豪强士绅,谁有冤屈就去那边递状纸,只要你们说的是真的,殿下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这话一出,龙门街瞬间沸腾,早就有准备好的百姓去递状纸了。
望着这一副景象,朱标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惩治了官员并未要他们的性命,也是因为朱标与杨帆在仔细的翻阅了供词后。
发现这些官员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而今正是用人之际,留下性命惩戒一番,是最优解。
忽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朱标与杨帆放眼望去,就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有三十余人往这边走,为首的两个人,一个胖一个瘦,这两个人手中举着一封血淋淋的血书。
朱标朝着那血书上一看,当头一行大字:请殿下为无极巷刘家申冤,随即他快步走过去,就见那当头两个人跪地,身后的人也呼啦啦跪倒。
“你们快快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朱标伸手去搀扶,打头二人却不肯起身,那瘦子道:“殿下,在下乃是开封城负责巡城守门的吏员秦雄,这是在下的同僚张凤,我们身后是过去无极巷的百姓,我们有一桩冤案,请殿下为我们申冤!”
朱标无奈接过状纸,打眼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这状纸由血书所写,上面讲述了开封城无极巷百姓,如何被欺压强行迁移走的过程。
无极巷原本位于开封城新郑门附近,那是实打实的黄金地段。
他们世代居住在无极巷,可是赵括的妹夫汤臣,为了得到那一片的地皮,无所不用其极。
威逼利诱不成,就用了强,将无极巷的百姓趁着月黑风高之夜,打得遍体鳞伤,无极巷百姓死伤多达十余人,而那刘老伯的儿子,也在那次事件中死去。
“吾等为了讨回公道,一纸状书将汤臣告上了公堂,可是知府大人却根本没有审理此案,刘老伯为了儿子的公道气得吐血,最后死在家中。”
秦雄眼含热泪,道:“我与张凤原本也是在府衙当差的,就是因为这件事被贬去看守城门,请殿下为我们做主,惩治恶霸汤臣,惩治开封知府赵括!”
朱标将血书交给杨帆,然后郑重地搀扶着秦雄、张凤起来,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诸位遭受不公,本宫心中难过,你们都是大明的百姓,让你们受苦,是本宫的错,在这里,吾向诸位赔不是了!”
说着,朱标微微躬身行礼,这一幕吓得秦雄、张凤还有百姓们连忙再度跪下。
“殿下使不得!”
“殿下大礼,草民等受不起啊。”
“殿下不可!”
朱标坚持行了礼,然后喝道:“锦衣卫何在?将那恶徒汤臣,给本宫抓来!”
朱标一声令下,这开封城还有谁能拦住?未过一个时辰,汤臣还有其手下就被抓了过来。
汤臣被压过来后人都吓傻了,道:“殿下您这是何意?小人,小人一向不做坏事啊。”
朱标冷笑,说道:“不做坏事?汤臣,本宫这里已经收到关于你做的恶事状纸,不下数十件,你还想抵赖?”
秦雄、张凤站出来后,又有被汤臣欺负的百姓也来告状,这一件件恶事加在一起,汤臣手上直接、间接的人命,多达十几条,简直骇人听闻!
汤臣见到那些状纸后,脸都白了,道:“殿下,小人的姐夫是开封知府赵大人,有什么事情可以私下说,请殿下您网开一面,给小人姐夫一个面子……”
朱标差点被汤臣的无知、无耻气笑了。
死到临头,这家伙居然还在攀关系?其实这也不怪汤臣,汤臣这辈子都没离开过开封附近。
在汤臣的眼中,他姐夫赵括就是开封的天,有赵括在,他就不会有事。
这个习惯与信念一直持续了多年,从未被打破过,可惜,今天他的信念要被打破了,且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
“狂妄恶徒,死不足惜,杨指挥使,动手吧!”
朱标对汤臣厌恶到了极点,那汤臣还没搞懂,就被杨帆单臂提着到了不远处。
汤臣这才彻底慌了,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姐夫是开封知府,我……”
唰!
杨帆不给汤臣继续说话的机会,绣春刀带起一股子劲风,倏然落下。
汤臣的人头瞬间落地,鲜血泼洒出好远,还有些溅到了杨帆的衣袍上面。
百姓们同时一愣,真杀了?
汤臣在开封城作恶多年,无人能管,结果就这么简单地被宰了?
秦雄热泪盈眶,高声喊道:“殿下为我无极巷百姓讨回公道,谢殿下隆恩!”
张凤也反应了过来,领着无极巷的百姓,一起向朱标道谢叩首。
周遭百姓见状,纷纷为朱标叫好,心悦诚服。
三日时间,凡是遭受官员、士绅欺压的百姓,皆有冤申冤,递送状纸。
朱标也没含糊,命三法司随行的官员,连夜调查取证,将犯错者一一定刑。
犯错小的便稍加惩戒,犯错重的,则定了斩刑。
深夜,开封府衙。
朱标与杨帆还未休息,三法司官员递送上来的文书,还有厚厚的一沓。
“开封一地,就有这么多的腐败官员与豪绅,欺压百姓中饱私囊,简直触目惊心!”
朱标越看越心惊,喃喃道:“朝廷给官员的俸禄难道还不够么?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杨先生,你说呢?”
杨帆将文书分门别类,然后送到朱标桌案上。
闻言,杨帆笑道:“殿下,人心不足蛇吞象,赚钱的事情谁不喜欢做?贵如靖海侯,还不是栽在了这上面?”
朱标眉头紧锁,忧虑不已。
“是啊,贵如靖海侯,都要与方张残部合作,赚取海运的银两,何况这开封的官员与士绅?杨先生,吾一直都想着,以仁政教化官员百姓,让官员廉洁,百姓安居乐业,可是今日看来,吾错了。”
朱标从小都是跟着那些大儒学习的,学的都是圣贤之道。
可真正走出京城后,朱标才发现圣贤之道并不能完全用于治理国家,处理官员。
杨帆沉默片刻,道:“所谓乱世用重典,陛下亲手结束了乱世,从今往后天下一统这重典自然要收敛,但对贪官污吏,一味地仁慈岂能管束得了?”
朱标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书,上面记载了开封豪绅与官员对百姓的欺压剥削,这一刻,朱标终于彻底改变了过往的认知。
“无论是开封,还是应天,都该见一见血,震慑宵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