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同之色,这些微妙之处,她亦能心领神会。
“殿下洞察秋毫,确是如此。”
“我猜想,天鹤道人正是预见到了这一层利害关系,方才坚决阻止天玄道长贸然施救。
试想,若天玄道长不慎失手,甚至不幸造成患者离世,紫霄观便可趁势而上,力挽狂澜,复将患者医活。
此消彼长,此事一旦流传而出必将使长生观清名受损,难以挽回。”
赵婉抿嘴微笑:“如此,天鹤道人便上了那牛鼻子道士的当了。”
见公主殿下的立场如此鲜明,静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好奇问道:“如何说?”
“你想,那紫霄观道人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来,莫非就没想过吃闭门羹的可能性吗?他们如此行事,定是胸有成竹。”
“我猜眼下观外必然已是聚集乡邻无数,而这些百姓,才是紫霄观的真正杀招,他们会是这场风波中不可或缺的见证人与传播者。”
“只要天鹤道人一直拒绝出手为患者医治,紫霄观必伺机而动,带领百姓入观。
届时再借众人之口,大肆诋毁长生观之冷漠。
诟病其见危不救,蔑视百姓,彻底从名声上击垮长生观。”
听赵婉这么一分析,静姝脊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她细细思量,愈发觉得此非无稽之谈,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忧虑与紧迫。
“那该如何才能开解此局?”
赵婉眼神坚定,握了握小拳头:
“别无他法,唯有让天玄道人亲手治好那名患者,才能化险为夷,甚至反过来引导舆论,让百姓们自愿传播长生观的普世渡人与慈悲为善,彰显其名。”
“这……”静姝瞄了眼公主,也不知道殿下这般莫名的自信从何而来。
她们分析了半天,都说紫霄观绝对有着自信可以用病患彻底难住长生观。
结果公主最后给出的办法竟然是以力破局,直接硬莽。
她竟比天鹤道人还相信自己的师弟。
赵婉喝了口参茶,自然不能告诉静姝。
就在三年后天玄子已经彻底取代了其师父医道圣手的地位,成为了当世独一无二的医道大家吧?
而且前世长生观确实遭受了此劫,那时的天玄子明明有把握救人,却被心有疑虑的观主道清拦下,承认了技不如人。
自此江湖和庙堂上皆开始出现流言,认为长生观全仰赖道清观主一人,如今观主年事已高,命不久矣,长生观已不配执掌天下道门牛耳。
后来紫霄观强势崛起,江湖上声名赫赫,被请为皇家新任供奉,并占据了十二席中之七,长生观徒留其二,逐渐没落。
直到天玄子编撰的旷世医术《本草集注》横空出世,当面论道正面辩赢紫霄观方才扭转颓势。
而那紫霄观则被人揭露原来一直是江湖上各类疑难杂症的幕后黑手。
他们真正出色之处并非治病救人,而是研究各类独特的毒药,悄悄给人下毒,再暗中用解药混入药方中,营造出岐黄圣手的人设来。
想到此处,赵婉气得轻咬下唇,冷哼一声。
她到了末期才查出,自己所中的香毒正是出自紫霄观之手。
可惜为时已晚,为她诊治的天玄道长无比遗憾的告诉她,毒药彻底损害了她的五脏六腑,除非仙人相救否则金石无医。
然后,仙人就真的来了。
“传我诏,准天玄道人为病患诊治,任何人不得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