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面对孔捷话锋突如其来的转变，心里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好奇心越来越大。

朱元璋与朱标从小就教导朱棣：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朱棣没有回应，用手轻轻的敲了两下桌子，表示默认：“继续。”

“好，那臣就当他确实是殿下安插在臣身边的了，因为接下来的疑点，没有他应该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火油罐的疑点暂且不谈，臣先说下自己当时查案时的想法。”

于是，孔捷完整的向朱棣讲述了自己从查找马车踪迹时的种种经过，从府门前到城西校场。

“直到臣到达庆寿寺后，才逐渐反应过来查案时的种种疑点。”

“第一点，作为马场，即使是士兵在训练时，也不可能马场内连一匹马的影子都不会见到，总会有些病马，老马在马场内休养，当然这一点也可以说是巧合。”

“但臣怀疑，马场定是提前得知臣会去查案，而后才会提前驱散马场内的所有马匹，做到不留下一点痕迹。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第二点，马场负责人张大人的态度，如果臣没记错的话，当时应该是马三保先去安置马匹，之后我们才进入的马场，而马场内张大人第一眼见到我时便认出了我。”

“当然，这可以是马三保在安置马匹时提前知会了一声，但这位少卿大人明显给我的感觉是，不仅知道臣要查案，甚至是怎么查，查什么都一清二楚的样子。”

朱棣此时却突然打断了孔捷，轻声道：“个人感觉，可是没有什么说服力的。”

孔捷笑了笑，接着说道：“而第三点，也是让臣开始真正怀疑起殿下。”

“据臣观察，马场内的每一匹马匹的管理都十分严格，当然这一切也都归于燕王殿下您对战马的重视。”

“甚至每一匹马都有属于自己的槽位，编号等。”

“但，就在马场内最靠近门棚的那一侧，本是来客的槽位上，堆积了满满的普通饲料。”

“想来也是臣手比较贱，在那装满饲料的马槽下狠狠的抓了一把。”

“谁知在这普通饲料下，竟是有一层麦麸子！”

听到麦麸子三个字，朱棣心中已然明了，这位马上皇帝，在小的时候没少因为犯错，被罚去养马。

对于朱元璋来说，学习知识礼仪，与培养吃苦耐劳，同样重要，所以对朱棣等皇子的惩罚也是极为严苛。

“臣猜测，想来燕王府门前倒地的那匹老马，应是被张大人照看多年，腿脚本就有些不便，想让它在临走时吃的好些，在门口也走的方便些。”

“如果臣猜的不错，那一匹马应该就是原本跟随燕王殿下多年的战马，不然怎会如此轻车熟路的将车送至燕王府门前？”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臣的猜测，臣的手上没有丁点证据。”

话罢，朱棣站起身，重重的鼓起了掌，眼神诧异的盯着眼前的少年，先不管孔捷的猜测是否正确，单就从孔捷从不同地方发现的诸多疑点看，此人是一个可造之才。

但只是可造之才，能得到自己大哥的认可，还远远不够。

“最后，臣还要感激燕王殿下，多谢燕王殿下救命之恩！”

“救命？本王何时救过你的性命？”

孔捷挺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一抹弧度，轻笑道：

“那殿下又何顾特意让徐妙珍回到燕王府？”

话罢，朱棣也露出了白牙，喃喃道：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