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抬头，敏锐觉察出一股杀意正在靠近。

出于本能侧身做出闪躲，樊佳星向上望去，他看见一团不成形状的黑影在石砌的墙壁上砸出一个浅坑。

迅猛回首，他便对上了一双熟悉而陌生的灰色眼眸。

散落的银发披肩垂落，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名贵猎犬，解霜雨雏月浑身湿透，血水混掺着雨水从她的面颊上滑落，将她本该美丽到日月失色的脸孔覆上一层狰狞的猩红。

与记忆中冷酷却端庄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她只穿着一件已经旧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连帽卫衣和一条破了洞的灰色牛仔裤。她很消瘦，染血的灰眸中除了惊诧与警惕外，还透着些许难以抹除的惧色与饥饿。

樊佳星猛然意识到，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来看的话，解霜雨雏月是还没有加入黎火的。

不要说是打败对方，他甚至没有能一次性从对方手下逃脱的信心。

下意识攥紧手枪，他已经做好了回溯的准备。

然而，就在局势紧张到随时都可能一触即发的时刻，徘徊在半空的影子却骤然消散了。

想都未想就举枪对准地上的那摊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樊佳星却忽然听到一声类似于重物坠地的沉响。

循声望去，才发现原来是解霜雨雏月先一步昏死了过去。

再三确认过叛逃者已经死亡，樊佳星这才收起枪，连忙走去倒地的银发少女身旁。

轻手轻脚将她从地上抱起，他发现，她的脸与手都仿佛冰块一般冰冷。

印象里高挑的少女此时却像是缩水了似整整小了一圈，轻柔撩开遮挡住她面庞的碎发，注视着那张被血染红的、白皙到有些略显病态的脸，他的心里触动万分。

脱下外套将解霜雨雏月裹紧，樊佳星没有过多理会地上的尸体，将少女打横抱起后，就径直走出了巷子。

血水仍在流淌，雨声依旧。

……

黎火总部，首领办公室内。

黑云低沉，豆大的雨点倾倒而下，洗刷着整座城市。

从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水雾迷蒙了下方建筑物上的光点，淡紫色的闪电不时穿云而现，俨然一副会动的暗色调油画。

冬知许正坐在办公桌前伏首写着什么，而清岚确则半倚在沙发上，将手中的小说随意往后翻了一页。

突然，她一直倒扣在茶几上的手机剧烈震了一下。

合上书猛然坐起，清岚确立刻拿起手机，在看到屏幕上传来的消息后，她直接拎起一直搭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风衣和帽子，迅速起身。

“还以为小确今天来这里是想要帮爸爸处理工作，结果才看了半个小时的书，就要离开了吗？”

笑盈盈抬起腿望向已经穿好外套、戴好帽子的清岚确，冬知许故作惋惜。

“谁是你女儿啊？”

闻声不由转首略含嫌弃地斜瞥了他一眼，清岚确的语气里多了些许不快，“说到底你这个人也只比我大十五岁而已吧？”

“呵呵。”冬知许不恼，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好吧好吧。那你现在又是要去哪里呢？这个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山海区。”清岚确回答很快。

“哦，是那个叛逃者吧。”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相关的事务，冬知许随口多问了一句，“小确怎么想起来去那里了？我记得那边似乎是蛇鱼的辖区？”

“是啊。”

清岚确没有反驳，她捏着帽檐将礼帽摆正，垂目望向玄关，她的紫眸中闪过一瞬的凌厉，“我在想，说不定能在那里给你找到一位……不，两位得力部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