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烬眯眼盯着不远处的黑暗。在黑暗视觉的尽头，说话者身影半隐半现。

这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人类女孩，弃土儿童发育迟缓，吴烬无法准确估计她的年龄，但看她稚气未脱的脸，这小女孩不会超过十岁。

女孩的脸庞轮廓属于亚细亚人种，但五官，尤其是眼部，又带着欧罗巴人种的特点。

她说话时，使用的是夹杂少量外语发音，经过变种的普通话。

她的身上穿着一条款式简单的灰色长裙，长裙裙摆被满地的鲜血浸透，沉重的垂在地面上。弃土的流浪者为了应对危机，就算是女性，也不会穿着长裙活动。只有城市居民，生活相对稳定，才会考虑这种麻烦的服装。

吴烬没有因女孩稚嫩无害的外表掉以轻心，他的左手臂上还有一道牙印，血痂刚刚脱落愈合。这是他上次对幼儿手下留情时收到的馈赠。

小女孩的目光对向他的方向，尽管黑暗视觉的范围不够，女孩还是能知道吴烬的外貌。女孩一直蹲在这里，把吴烬战斗的过程完整地看进眼中。这个全身被黑色衣物包裹严密，头上还带着兜帽的男人，就算在弃土上，也是不弱的存在。

“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还在。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女孩见吴烬不出声，再次开口试探。

吴烬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语气里满是冷漠。

“它们带我来找吃的。碰到那些恶心东西，我看他们打不过，就把他们卖给了那个领头的暗种，你能和他们做交易，我也会。”女孩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愧疚，吴烬甚至还听出了洋洋得意的味道。“哦，对了，你可要谢谢我，是我先说服那个领头的，让他把我养肥了再吃，你才能顺利和他交易。”

吴烬嘴角勾起冷笑：“谢谢，在地上撒零食也是你教他们的？”

女孩耸耸肩，丢开手里的头发站起身。吴烬看清她的身高，和正常世界七八岁的女孩差不多。

“我活着要有价值，只有肉可不够。”女孩说起肉，瞥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女，眼神复杂。“只有肉，只能是被当成肉的下场。”

“他们是你的父母？”

女孩抬头看向吴烬，脸上满是嘲讽：“父母？多古老又神圣的词汇呀！他们是樵夫，把我卖掉换了圣女城的居住资格。现在觉得把我卖便宜了，又打算把我卖到其它城市。”

吴烬无言以对。在弃土世界，樵夫可不是以砍柴为生。弃土早就没有了可以让人砍伐燃烧的树木，只有把同类卖给燃火者，让燃火者添柴、杀戮增强实力的樵夫，也就是人贩子。

“你来自圣女城？”吴烬心中一动。她刚才还没有注意到，女孩的长裙左胸口绣着一个红色朝阳图案，女孩的衣服上都是鲜血，那一块圆形的图案和血迹混在一起，难以分辨。

“当然。”女孩高傲地昂起下巴：“我是圣女城的候补圣女，不是外来的残次品，我是被精心培养过的，我认识文字，读过很多书！”

吴烬相信她所说。城市的居住资格非常昂贵，也只有卖掉一个有资质成为圣女的女孩，才能让两个人获得居住资格。更何况，她身上的长裙做不了假，吴烬在圣女城时，不止一次见过圣女城的人穿着这样的服装，外出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