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一般又被百姓称为县尹,若该县有县丞或主簿之类的佐官,则称为二尹,三尹,李勖就是县丞,因此叫二尹倒也没问题。
听到李勖找自己有要事相商,缪大亨第一个就是不相信,他看着那来通传的士卒问道,“可说了有何要事?”
士卒当即回道,“没细说,那跑腿的只说是关于出兵的事。”
缪大亨闻言和儿子对视一眼,缪友珍当即小声道。
“爹,会不会是那李勖也看出了孙德崖,或者郭子兴的动向,想和咱们商量如何出兵分这军功?”
缪大亨一愣,倒还真有这个可能,李勖毕竟是县丞,又是本地人,有些自己独特的情报渠道很正常。
缪大亨犹豫片刻,当即做出决定,“走,咱父子俩去看看。”
“爹,那我呢?”小儿子缪义连忙喊道。
“你继续去打探,给我盯紧了孙德崖的动向。”
“哦,知道了。”
缪大亨这才带着长子前去会见李勖,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侍卫。
李勖看人还是比较准的,用普通的借口肯定不能把这父子骗来,宴请更是不好用,因为双方本来就关系一般,还没到宴请就必须来的份上。
但这缪大亨对军功和官职却极为看重,只要说出兵分军功的事,他肯定上心,现在果不其然。
......
与此同时,定远城外东南六十里处的藕塘镇,此时也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这里曾是宋金大战藕塘关的主战场,境内有座令狐山,是隔壁滁州皇甫山西麓的一座山峰,令狐山早在汉代就建有寺庙,因汉朝的楚相令狐子伯,曾在山上避难学习而得名。
后来唐宋两朝又在山上增筑过子伯祠,碧霞宫,一直香火鼎盛,令狐庙会也因此诞生,每逢庙会,十里八乡前来赶集的人都非常多。
因藕塘镇距离滁州也不算远,甚至连滁州一些乡镇的百姓,也会跑来赶庙会。
元末虽然淮西天灾频繁,但好歹兵祸还没蔓延到这里,因此还是有些百姓前来赶庙会的,不过定远的太平日子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孙德崖正在这里聚兵,准备起义......
为什么挑了这么个地方起事,一是有庙会赶集做掩护,才好调动大量的兵力向藕塘镇集结,反正被人遇上就说是去赶集的,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第二是此处距离定远县城足有六十里,就算起义事泄,被人发现,城里的元军想要赶过来,急行军也得跑上一天,到时候不管是打还是跑,孙德崖都来得及反应。
第三则是靠近皇甫山山区,就算到时候打不过官军,他们也能跑到山里打游击,或者翻山去滁州境内。
挑选这么个地方起义,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也幸亏他们离着定远城比较远,不然没准就和朱亮祖的队伍碰上了。
河台乡,这里是靠近池河的一个村落,现在已经成了起义军的大本营,孙德崖,俞时良,潘宇兴,三家的兵力都在此汇聚。
孙德崖跟两人汇合后,当即问道,“你们怎么样了,招来了多少兵力?”
“我有两千六百兵卒,就是兵器凑不齐。”俞时良发愁道。
“我有三千,招太多也没啥用的,多了养不起,也没兵器,等我们打下濠州,再继续招兵也不迟。”潘宇兴却非常有信心的样子。
孙德崖一听两人兵力只有两三千,豪气顿生,“我招来了四千五百人,基本都有长枪梭镖,朴刀和腰刀也有一些,还弄到了几十张弓。”
说到这里,他还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我还从城里武库花钱买来了四领铁甲。”
“铁甲?!多少钱买的?孙兄卖给我一副?”
“这也能买到?我只买到一些坏掉的腰刀和长矛。”
两人闻言都十分震惊。
孙德崖顿时乐呵道,“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谈钱,既然有四副铠甲,两位兄弟一人一副就是,算我送给两位兄弟的。
“至于钱,听说鲁定那厮家财颇丰,等我们抢了他,还怕没钱?”
两人听到能白捡一副铁甲,十分开心,又听到要去打鲁定,俞时良顿时又犹豫起来。
“鲁定那厮人也不错,咱们没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吧?”
潘宇兴却不管那些,这厮脸色干黄,眉毛很短又有些倒竖,天生一副怪异的怒相,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闻言当即说道。
“叫他来,他不来,既然知道了咱们的事情,又不愿一起起事,还要投奔南边的庐州,那这厮早晚跟咱们有战场相见的一天,倒不如先杀了他,夺了他兵力财货,省的将来麻烦。”
“不错。”孙德崖也说道,“正好二位兄弟的兵力也有些少,到时杀了鲁定,他的财货和兵力,两位兄弟各拿四成,给我两成即可。”
孙德崖为了借两人的兵杀掉鲁定,也算是下本了,不过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当然舍得。
“干了,你要是不去,那夺来的东西,就我和孙兄两人分了。”潘宇兴也说道。
俞时良一咬牙,“去就去。”
于是乎,十月十七日这天傍晚,三人聚集上万大军,在藕塘镇河台乡杀牛举事,竖起反旗,三个各自称为元帅,浩浩荡荡的向鲁定所在的仁和乡杀去。
鲁定这些日子准备投靠鲁锦,大家都姓鲁,那就是本家,想来鲁锦肯定会接纳他,毕竟都是反贼义军,谁会嫌兵多啊。
他甚至已经打听到了鲁锦圣武军的大致编制,最高的军官叫团指挥使,有四五千兵马,于是他就想着凑够了四五千兵过去,到时候凭借‘本家’的优势,还有数千兵力,肯定能去混个指挥使。
只是目前才凑了两千多兵力,还没达到目标,正当他还在四处招兵买马的时候,孙德崖三人突然不讲武德的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