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侍郎坐下来,毫不犹豫地画上红圈,并在评语中极尽溢美之词,比如立意高远,策略精妙,实乃上乘之作云云。
卷子继续传阅下去,每一个拿到的读卷官,都疑惑是不是同僚太过夸张,待读完之后,无不折服于其华丽文采和独到见解,遂给出又一个高分。
读卷完毕,这份考卷的综合得分排在第一。
主考官朱大学士心中本另有属意之人,无奈此卷得到读卷官有志一同的认可,他也不能把私心摆在明面上,只能把前十考卷一同呈交圣上御览,由圣上钦点出一甲人选。
“你是说,这个叫季子墨的是江夏府人氏?”皇帝听了朱大学士的汇报后,沉思片刻,没有问他的文章,却没头没脑地问起了籍贯。
朱大学士来不及思考,当即回答:“是,去岁秋闱,季子墨是江夏府解元。”
皇帝翻开季子墨的考卷,读完之后又从头再读了一遍。皇帝御极多年,喜怒不形于色,朱大学士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他对季子墨的观感,也不敢妄自揣测。
“此人已经中了解元和会元?”皇帝又问。
得到肯定答复后,皇帝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连中三元者,自我朝建立起不过两人。看来,在朕的治下,又要出现一位大才子了。”
朱大学士听懂了皇帝的意思,心中暗惊,庆幸自己没作手脚,老实呈上了季子墨的卷子。他躬身行礼:“皇上文治武功,才有这盛世繁荣,百姓安居,人才辈出。三元及第,必是本朝一段佳话!”
皇帝大笑,似心中极畅快。“季子墨的治河三策不错,着工部评核审议。”说完,他朱笔轻挥,点季子墨为今科状元。
三日后,传胪大典举行。
“第一甲,第一名,季子墨!”
听到唱名,季子墨并没有预期的激动,他期盼这一天已经太久,也无比笃定,第一名必定是自己的。
穿上状元袍,戴上双翅帽,春风得意,跨马游街。御道两旁被百姓挤得水泄不通,茶楼酒楼的窗户全部打开,后面坐着看热闹的夫人和小娘子。香囊手帕,花瓣果子,一波一波地往状元郎身上招呼。
“那便是连中三元的今科状元郎?确是玉树临风,俊逸不凡。”在一扇窗户后面,一女子微笑看着骑在白马上的男子。“他今年多大?”
“二十九岁,未及而立。”有仆役低声回答。
“好年纪。”女子满意地笑了。
季子墨浑然不觉,他正躲避着从天而降的香包鲜花,一边抬头搜寻着什么。蓦地,一张温柔的芙蓉面从二楼的窗后探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串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色地梳着双丫髻。
季子墨开怀笑了,春水般的眼睛愈发温柔。他这一笑,连天地都为之失色,街道旁惊呼连连,手帕香包砸得更起劲了。
“原来,他竟是她的丈夫。”先前那女子看着这一切,面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