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一思索,对水玉桦说:“你告诉建之一声,最近多关注市场上的动向,”想了想又补充道:“尤其是针罗坊的。”
没过几天,窦建之臂弯里挂着个鼓囊囊的包袱,专程过来见水清桦。
“二姐,现在市面上的水绣坊出品,远远多于我手中的出货量。”窦建之是账房先生出身,对数目、库存最是敏锐,略加留心便发现不对。
水清桦腾地一下子站起来:“这不可能,水绣坊的绣品都有特殊的标记,其他绣坊仿制不来。”
“问题就在这里,”窦建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市面上的绣品都有这道水波纹,绣品针法也都和水绣坊一般无二,真假难辨。”
水清桦猛地睁大了眼睛,如同一尊石雕般定在原地。水绣坊的针法和标记都是她自创的,外面的人绝对学不到,除非……
她和窦建之对视一眼,二人都心领神会:水绣坊里出了内应,还不是一般的绣娘,而是一个能熟练掌握所有针法和暗记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她身边最亲近和信任的寥寥几个罢了。
水清桦感到内心一下子萎顿下去。
“建之,你把针罗坊最近的出货买一些下来,拿给我看。”水清桦吩咐道。
“二姐,我发现不对就出去收了一些,今天都带来了。”窦建之打开手臂上的那个包袱,掏出一堆绣品。
水清桦坐下来,一件一件细看过去,心像石头投入湖心一样,径直向下沉。良久,她轻叹一声:“筹备绣坊的时候,我就预料到,针法早晚会流出去,只是没想到竟会这样快。水绣坊才开了四个多月啊。”
“二姐,”窦建之看着水清桦灰败的脸色,心里很不好受,“我们当初是签了书契的,她们做出这样的事,我们可以去告官!”
水清桦摇摇手:“告官自然是要的,但官府无非是罚点银钱,她们既然敢做自然不怕。关键的是,水绣针法已经流传出去,我们不再是独一份了,今后凭技艺立足就更难了。”
二人相顾无言。
消沉不过一瞬,水清桦立刻打起精神,眼神恢复了清明,对窦建之说:“我们需要尽快知会王掌柜和叶东家,水绣坊他们也有份,现在应该怎么补救,也该听听他们的法子。”
话音未落,她已朝门外走去。窦建之眼见她衣袂翻飞,步伐轻快而坚定,心中的彷徨也一扫而空,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