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脸色苍白，血痕遍布，嘴唇上的皮更是消失，徒留一层黑色的肉。

大殿上，所有人都在等着仲平的答案。

嬴子楚眼神阴沉，看着仲平，沉默不言。

在看到仲平表情变样的时候，他就知道仲平肯定认识方。

可他，还是在等着仲平的答案。

而方，也是在等着。

跪在地上，方微微抬头。

眼前的仲平，容貌依然如故，依旧是那么光彩照人，然而，此刻的他，却成为一个阶下囚，被人强行按着，跪在地上，再也不能与仲平一同饮酒，形若两端。

看到仲平迟疑，方两眼中，突然泛出泪光，忍着剧痛，费力张开嘴巴，沙哑地颤声问道：

“仲平，你，你还认识我吗？”

听到方的询问，刹那间，学过的所有自私地话，全都浮现在仲平的脑海当中。

无毒不丈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只要他说不认识方，他就能平步青云，他就能再也不会因情束缚，他就能在秦国混的风生水起，不仅有蔡泽相助，还有秦王看重，前途光明，一览无余。

但，只要他说认识方，方一口咬定他是细作，不仅前途堪忧，甚至，就连眼下的脑袋都有可能保不住。

仲平迟疑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情大？

还是事业大？

大殿之上，沉默许久。

嬴子楚撑在桌案上的双手，缓缓成拳。

看着犹豫不决地仲平，立马呵斥一声：

“仲平，你到底认不认识此人？！”

听到嬴子楚的呵斥，仲平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了。

既然方敢说自己是细作，那他，又为何不能说不认识他？

无毒不丈夫，做了！

可仲平刚想出口，却听到方低声说道：

“仲平，别等了，承认，快承认，方，方不怪你。”

“……”

仲平顿时错愕地转身看着方，一向不懂人情世故的方，此刻看懂了秦廷上的事情？听懂了吕不韦蔡泽暗中的意思？

看到方眼中的泪光，仲平再也忍不住，嘴唇颤抖，快速转身，看着嬴子楚，拱手大声说道：

“王上，此人，臣认识。”

“此人是臣在赵国的兄弟，是臣在人质府相识的友人！”

听到仲平说认识，廷上的几人脸色瞬间有了变化。

嬴子楚双眼紧闭，胸口剧烈起伏。

蔡泽嘴唇紧抿，顿时甩手背后，不再看仲平。

而吕不韦，却是极为诧异地看着仲平，仿佛再次重新认识了他。

嬴子楚深吸几口气，将心中的愤怒缓缓平息，睁开有些血丝的双眼，看着仲平，狠声说道：

“来人！将此僚拖下去！打入重牢！！”

“慢着！”

正当侍卫快步上前，想要押住仲平，跪在地上的方突然大声喊道。

费力地抬起脑袋，看着仲平，双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倾注而下。

颤抖着嘴唇，方用力大喊：

“他不是细作。”

“他不是细作！！”

“是我，是我受人所托，诬陷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