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论他们再怎么放眼去看,凭借着肉眼,都无法看见那个属于高维的存在。
恐惧往往都来源于未知,越是无法看见的东西,就越像是一个无法战胜的存在。这一刻,史莱克众人在愤怒和仇恨中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迷茫——到底要怎样,才能杀死这样的东西?
同一时间。
黑雾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大陆推进,边境区域反而因为有海域的遮挡暂时没有受黑雾侵扰,但杀戮之都和星斗大森林附近的城镇就倒了大霉。星斗大森林几乎全部被黑雾吞没,杀戮之都的黑雾也蔓延到了外面。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逃亡,但黑雾来势汹汹,依旧有人意外被吞噬进黑雾中。
鹿也临走时早就交代过张三关于黑雾的事,于是从黑雾出现迹象的一刻起,张三就派出了人手到北境、星斗大森林以及杀戮之都调查,在黑雾以外一里的位置拉起警戒线,随时监控三个地方的黑雾动态。同时,新武魂殿也召回了居住在危险区域附近的所有人,向整个大陆都张贴了警示,联合两大帝国一起,呼吁全大陆人远离这三个地方。
在张三的带领下,新武魂殿犹如一台精密的仪器,在至暗时刻将至的时候,依旧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教皇殿内,千道流看着远处裂痕蔓延的天空,神色凝重。
作为神位的守护者,他与神界一直有着似有似无的感应,但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觉到——他和神界、和天使神最后的联系,在这一瞬间彻底断裂了。
神界,已经完全被那位存在吞噬。
他们的“圣女”,那个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孩……真的能够改变他们的结局吗?
远在天斗城,隐居在落日森林内的唐昊似有所感,微微抬起了头。遍布天际的、那裂痕一般的黑色细纹跃入他的眼中,他的眼皮一跳,似乎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男人恍然地看向他的腿——他残缺了一臂一腿,断口处早已遍布黑雾,经年累月的疼痛早就深入骨髓,变成了针扎一般麻木。
黑雾日复一日地侵蚀着他的生机,数十年过去,他就要到达极限了。
“本来还想看看小三最后一眼的。”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看样子,是做不到了啊……”
身边的蓝银草藤伸张开来,缠绕着他的四肢,粗大的藤蔓支撑着他的身体,仿佛一个温柔又担忧的安慰。
星斗大森林内,几乎大半的区域都已经被黑雾完全覆盖,没人注意到南部那深不见底的裂谷之中,黑雾似乎正在诡异地起伏着,犹如海浪一般不停翻涌。
穿过层层阴翳,云起雾涌之下,裂谷当中竟还是一片绿意葱茏,蜿蜒而过的河流被蓊蓊郁郁的树林包裹着,一路奔流向更远的地方。原本是生机盎然的景象,只是因为没有阳光,整片森林的色彩都显得极为暗淡,分明是正午时分,却好似夜晚一般。
裂谷上方,一层几乎无法看清的屏障将漫天的黑雾牢牢挡在外面,几乎把整片裂谷都映照成了阴郁的黑色。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屏障竟也是由黑雾组成,仿佛与外面的黑雾融为一体似的,却缓慢又坚定不移地停留在裂谷上空,与外来的黑雾相互啃噬着。
众多从别处逃亡来的魂兽也都藏身在树林中,似乎预示到了危机,都紧紧地躲在自己的巢穴中不敢出来。只有天青牛蟒和泰坦巨猿并肩而立,抬头望着那已经完全被黑色笼罩的天空。
鹿也对黑雾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会放任邪神复苏而不留任何后手?比比东举行祭神仪式之后,她就知道邪神大概率会提前苏醒,所以新武魂殿一建立,她就回到星斗大森林,在裂谷中留下了这么一道结界。
这也是杀戮之都给她的灵感,杀戮之王利用杀神领域在杀戮之都布下结界,里面的人出不去,但也同样困住了那些来自于地狱路地底的黑雾。现在,她在裂谷下布置结界,只不过挡住的是来自结界之外的黑雾,原理却是相同的。
当时的鹿也只有80级,力量原不足以给整个星斗大森林的裂谷布置结界,她特地请了千道流帮忙,借助千道流的魂力,再辅以黑雾遮挡和庇护,花了三天的时间,几乎掏空全身魂力才布置下这道结界。如果黑雾入侵到了裂谷区域,结界外的那一层鹿也留下的黑雾会率先与陌生黑雾相互吞噬,拖延黑雾入侵结界的时间。
但这也仅仅只能做到拖延而已。如果鹿也不能成功,随着时间流逝,吞噬了更多地方的邪神会越来越强,这层结界就再也无法阻挡住蔓延的黑雾了。
两头十万年魂兽望着天,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这一刻,它们心中的愿望都是相同的。
——希望他们远游的亲人和朋友,都能够平安归来。
……
“小白。”
在众人与那无法看清的存在紧张对峙的时候,鹿也忽然开了口,“把我们送到深海,越深越好。”
小白一愣:“你的意思是……”
“祂不是我们现在能应对的东西。”鹿也平静地说,“但我有一个办法,能够把它的力量,从这片大陆上完全清除。”
邪神是何等存在,就算是当年的主系统,也无法完全与之抗衡。她在无数个世界做了无数铺垫,才和大魔王联手杀死主系统,就算这样,也落得一个差点沉睡的结局,如果不是唐三意外用不死斩救了她,她没个五六年绝对醒不过来。现在她虽然掌握了主系统的力量,却因为任务者的身份被世界规则制约,没有办法发挥出全力,就算是拼尽全力自爆,也未必能和邪神同归于尽。
而一旦不成功,邪神有了喘息的机会,必定会在数十年后卷土重来。
唯一的也是最快的办法,就是像她原先计划的那样——找到黑雾的“源头”,然后将其封死、摧毁。
主系统和邪神虽然都是高维的存在,但要彻底吞噬一个世界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个世界都有一套规则保护,它们想要入侵,就必须一点点渗透规则、破坏规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整个世界蚕食掉。
而对于斗罗大陆而言,黑雾的存在就是那个渗透进了规则、给了邪神可乘之机的漏洞。
邪神一开始吞噬的就是中洲大陆,斗罗大陆只是因为与中洲相连而被影响和牵连,算得上是一个意外。倘若能把斗罗大陆和中洲大陆的连接通道完全斩断,黑雾就再也无法从链接通道渗透进斗罗大陆。
现在的斗罗大陆,就像是防火墙破了个洞的电脑,被木马黑进了系统内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洞补上,防止木马继续入侵,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开启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