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大森林中央，战场中心的地面已经没有任何植被存活，在不断爆炸的邪恶能量里，所有的植物都化作了灰烬。黑洞遮蔽的天光之下，星斗大森林中央就像多了一块突兀的斑秃，所到之处只有一片深紫与灰黑。

纯白守护的无敌被动在第二个骷髅炸开时就已经用出，黑色的巨人用它的身体紧紧挡在了鹿也的上方，每一道爆炸都落在了秽魄的身上。原本凝实的黑雾彻底被打散，好像一块块泥泞般，无精打采地瘫在地面上。一朵艳丽的红花从半空中跌落，无力地被黑雾托捧着，犹如啜泣一般闪动着浅红色的光晕。

鹿也身上的白衣已经彻底被血色浸透，她把涌到喉头的腥甜用力咽了回去，艰难地爬了起来。

“你竟然还能站起来。”看着鹿也起身，鬼斗罗的惊讶已经溢于言表了。“作为一个魂圣，竟然能够在我的第九魂技下活下来，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个很能带给人惊喜的存在。不过，恐怕你的魂力已经消耗殆尽了。”

十二名魂圣团团将鹿也围了起来。

鹿也的面色很平静，仿佛看不出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一般：“还没结束呢。”

系统提示音几乎快要在她的脑子里炸成一片，吵得她不想说话。

【叮！主线任务：配合武魂殿行动，围剿星斗大森林，推进小舞献祭（已失败）】

【警告！主线已产生重大偏移！】

【警告！主线已产生重大偏移！】

【警告！主线已产生重大偏移！】

……

鹿也等的就是这一刻。

「喂，」她忽然在脑子里叫道，「霸天神王狂拽至高天下第一灭世魔尊。」

她第一次这么完整地叫出了魔王那串不是人的称号，魔王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在呢。」

「你怕不怕死？」鹿也问。

魔王沉默了一会儿：「以前怕过，跟着你太久了，现在不怕了。」

「那就好。」鹿也笑了，「没关系，不会死的，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可能要多睡一阵子了。」

明明没有下雨，然而天边却仿佛隐隐响起了滚滚的闷雷。

菊斗罗抬首望去。半空中，鬼斗罗释放第九魂技时的黑洞早已散去，天空澄明如洗，甚至连云翳都没有一丝。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感觉到一丝不安，就像是在那空无一物的天空里，窥见了扭曲触手的影子。

十二名魂圣身上的光已经亮起，瞄准了中心的鹿也一个人。

就在此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下雨了？”胡列娜看着明明晴空万里的天一愣，摸了摸那滴落在自己肩膀上的“雨”，忽然一顿。

那是一滴黑色的、粘稠泥浆般的液体。

啪嗒、啪嗒。

更多的黑雨落了下来。

极致的恐惧摄住了她的心神。不知道是谁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打破了整片树林刚刚维持不久的宁静：“祂来了，祂来了——！”

胡列娜猛地抬头。

大片的黑雾，犹如黑压压的云层一般，朝着他们压了过来。

黑雾犹如一头不知餍足的饕餮巨兽，所到之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一切都化为虚无。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推进，顷刻间就已经覆盖到了众人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然而生命的本能却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危险，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一个选择。

——跑。

唯有白衣浴血的少女，依然站在原地。

奔涌而来的黑雾犹如海啸，在如此庞大的力量面前，她渺小得就像是一颗砂砾。然而在鹿也的身上，白色的魂环，逐渐一个一个地亮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九个。

系统开始疯狂报警，然而鹿也充耳不闻。她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部愈合，周围被打散的黑雾重新凝聚成秽魄的影子，不过这一次立在她身后的不再是一个黑色的巨人，而是一条通体漆黑的龙。

巨龙蛇身鹿角，四只遒劲有力的鹰爪支撑着地面，墨色的身躯盘踞弯曲着，纵使雾气萦绕，依然能看出这是一条漂亮且威武的巨龙。鹿也的一只眼睛从浅灰变成了猩红，明明五官未变，那半张脸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透着眉飞色舞的桀骜和傲气。

为了将力量达到最大化，魔王在这一刻与她共享了身体的掌控权。

顷刻间，周遭的世界就像是静止了一般，风吹、叶动、黑雾萦绕，都在一瞬间被关进了凝固的时光壳子里。一个机械且冷漠的声音，终于代替了吵闹的系统音，出现在了鹿也的大脑中：“任务者，你已经违反穿书系统的最高规则。”

“终于出现了。”从鹿也口中发出的声音也出现了变化，是两个重叠的声线，使得她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诡异起来，“我等你已经很久了，主系统。”

“消极任务、多次作弊，”主系统依旧冷漠，“违规者，应遭到抹杀。”

刹那间，一种几乎突破所有外界力量的恐怖压迫感落在了鹿也的身上。鹿也的精神一瞬间就到了濒临崩溃的程度，仿佛有一千万个亡灵同时在她的大脑里发出了尖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朝着她倾轧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应该凝固的世界当中，黑雾忽然之间动了。

主系统和黑雾同为高维力量，尽管能超越低维位面进行活动，但它们彼此之间的相争却是同级的相互对抗。黑雾的深处，一个模样狰狞的不明物体从空中若隐若现地现出身形，仿佛能够找到主系统的位置一般，猛地在半空中和空气扭打了起来。

它们争夺了世界控制权多年，彼此之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现在斗罗大陆世界的平衡崩溃，黑雾一脱离主系统的压制，就像发了疯一般反扑。

鹿也的精神压力瞬间一松。她不经意地一抬头，却看见那空中那不明物体身上生满了无数黑云一般的巨大肉瘤和滴着黏液的大嘴，长满圆形吸盘的触手从肉瘤中伸出，一颗颗水肿胀圆的血红色眼睛似有所感般，忽然向着鹿也的方向看来。

顷刻间，她感觉到了san值归零的感觉，与邪神的直接对视让她这一瞬间险些直接陷入完全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