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温切斯特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罗贝尔。
毕竟罗贝尔他真的只是一个只会往前莽的人。
“你似乎知道得很多。”
菲茨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着埃里克。
他是怀特岛领主,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威廉是秘密将怀特岛封给他的,既是管理通往诺曼底的航道,也是为温切斯特提供一定的海上保护。
“你不会是威廉派来的吧。”
“如果是的话,一个大名鼎鼎的国王居然会雇佣一个籍籍无名的教士,那还真是大费周章。”
埃里克一点也不在意菲茨的说法。
因为他本就一无所有。
“温切斯特的城堡不比伦敦的次。短时间攻不下来。”
“我们不需要攻下来,伯爵从怀特岛对温切斯特发起进攻,而同时,罗贝尔沿泰晤士河围困伦敦,我们让他首尾不相顾。
时间一长,没有头领的勤王军,只要付出足够的价码,便能够让他们倒戈。若他们拒绝,我们也可分散他们的军队,围点打援。
如果我们的准备时间充足,或许我们还可以联系苏格兰国王马尔科姆,进一步分散北方贵族。
即便他们不分兵,他们大概率会先行进攻正在围困伦敦的莪们,到时候我和罗贝尔会尽力拖延。这就要看伯爵了,伯爵到时候就要全力进攻温切斯特拿下财库,这样我们就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雇佣兵。”
埃里克指了指诺森布里亚上方的苏格兰,如果没记错的话,此刻威塞克斯家族的埃德加王子仍在苏格兰,他今年会前往佛兰德斯寻求佛兰德斯伯爵的帮助。
随后埃里克将手拍在了温切斯特和伦敦之间的。
“前提是国王和威廉王子必须被围困住,一旦其中一人逃出,便能够轻易集结军队,掀起无止境的叛乱。
我在想,是否可以通过一场活动,将国王和威廉王子引到我们设定的地点。”
菲茨对这一点深有体会,诺曼征服以后威塞克斯家族的后裔鼓动起的叛乱让他们焦头烂额,这几年在威廉的强硬政策下才有所缓和。
“可是无战事的国王只愿意待在伦敦或者鲁昂。您的意思是.......”
针对威廉的刺杀活动,一直就比较频繁,从五年前开始,威廉便去除了所有出身英格兰的侍从,并且一般只会待在伦敦和鲁昂的城堡。
“通过一场婚礼,一场重要到需要国王和威廉王子参加的婚礼。”
“你是指让罗贝尔。”
“不,自曼恩的女继承人死后,罗贝尔便一直没有婚配,若此时贸然行事,必然使威廉生疑。最近我为小女物色了一个不错的人选。韦芒杜瓦伯爵于格,他是法王的弟弟。
国王被叛乱弄得身心疲惫,尽管他一直看不起那个小鬼,但是如果有机会可以缓和与法王的关系,他会很乐意。他现在不会离开军队与城堡。那么届时我会向他申请,让婚礼在伦敦举行,让他充当证婚人。”
事实上很多叛乱都是法王支持的。
“真要做到这种程度?对你的女儿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吧。”
埃里克看向菲茨。
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个几乎已经登顶的贵族,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就算罗贝尔最后成了英王,他的地位也不能够再高了。
“征服英格兰已经使得他膨胀到目中无人了。哪怕是温和的意见在耳中也会变得刺耳。御前会议几乎成了他的工具,古老的惯例与契约成了废纸,狂妄到令人作呕。如果继续下去,凭借其暴虐的统治,诺曼人在英格兰的统治不会持久的。
我们的祖先来自遥远的北方,他们遵从古老契约效忠于首领,基于双方的信任,接受他的领导,一起来到诺曼底,是为了夺取更多丰饶的土地,可不是为了成为某个人的奴仆。
威廉王子虽然表现得恭顺,但是他的秉性我比谁都了解,如果他继位英王,只会比他父亲更加残暴。相比之下罗贝尔这孩子要好很多,只是稍有鲁莽,以至于现在的威廉不能够容忍他。”
菲茨站起了身子,看向了窗外,用手拂了拂窗台,手指揉搓着沾染上的灰尘。
“其实我还有一个备用策略。只是实施的阻力有些大,故而我没有和罗贝尔提,不过依伯爵大人所言,威廉国王似乎在诺曼贵族当中也已失了人心。
所以这个策略似乎还有实施的可能。”
“不妨说来听听。”
“向英格兰人许诺,免除劳役和撤销国内关卡三年,同时归还英格兰部分塞恩的土地,当然,这会从王领中分出。”
埃里克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赫尔福德伯爵,迁徙是英格兰人本来拥有的权利,是到来的诺曼人把这个剥夺了。
“这......如果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菲茨在房间里连续踱了几步,最后转过身来对埃里克说道。
“我还听罗贝尔说,你向他提议将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任命权交予教皇。这代价太大了。教皇可不会出一兵一卒,甚至一个金币。
或许你不知道这位新任教皇最近颁布了敕令,规定教皇有权处理帝国事务,甚至任命罢黜国王,这太荒唐了。这么荒唐的敕令,在神学上有根据吗?关于这一点我还挺好奇。”
埃里克一看菲茨那急于岔开话题的窘迫样,就知道他的诺曼人几乎刻进DNA里的抠门本性在作祟。
自家老叔罗杰当年就指着一个西西里伯爵的位置,去娶他的初恋,老爹抠门不给,老叔被迫和老爹干了一架,才拿到了那个伯爵领。
“旧约撒母耳记中说:‘撒母耳拥有封立大卫的权威,并且根据犯罪的缘故和原因而废黜一位君王,把他的称号授给别人’。
门徒说:‘我们这里有两把刀。’一把属灵,一把属世,主说;‘收刀入鞘吧!’代表他认为这两把刀属于教会,但不主张教会直接使用,但是刀拔出与否应根据教会的指示。”
“主真的有这么多意思吗?…”菲茨挠了挠头,看向了埃里克。
“谁知道呢。是也好,不是也罢。不过我觉得这在贵族立场上,并非一件坏事,毕竟代表英格兰的人始终是国王,而教皇若想管理英格兰的事务必须通过国王。
如果教皇与国王势均力敌,那么贵族在其中渔利的空间可就大很多了。不是吗?如果教皇强大而有力,如今的威廉国王还会如此气焰嚣张?”
埃里克轻笑着看着眼前的伯爵。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你真让我怀疑你真的是一个修道士吗?这样的行为可一点也不虔诚。这样的发言,或许称你为妖僧都不为过。”
菲茨微有些惊讶地看着埃里克。
不过却是无气恼之意,反而相当满意。
他早就见惯了那些尸位素餐,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愚昧无知的教士,埃里克的出现让他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