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崔令鸢一样,皆以为对方不会理会这种揶揄。
是以崔令鸢压根没注意这边。
沈晏本意不欲理会,却又想起方才崔小娘子之语。
亲手……
他下意识看一眼那边淡笑着贪看热闹街景的崔令鸢,到底道:“甚好。”
崔令鸢挑眉,将侧脸完全转了过来,“果真?”
“是。”
崔令鸢满意地笑了,眯起眼,像一只偷吃鸡肉成功的狐狸,“不要客气。”
沈竹有些意外。
一向互相嫌弃的两人,今日倒是和谐?
不管怎么说,一个是好友,一个是自家弟弟,关系和缓,她也高兴。
自然也笑眯眯地,“三郎今日格外听话。”
沈晏顶着两道笑眯眯目光,有些一言难尽。后悔今日应了阿姊陪她出门同游。
好在,很快外面的骚动便吸引走了二人的注意力。
从今晨起,曲江杏园附近沿途便占满了人,都是等着看新科进士的,也有不少摊贩趁此机会来赚一笔的,眼下人头攒动起来,想必是探花郎开始走马探花了。
“哪个是探花使?”崔令鸢往下扫了一眼。
沈竹眼神好,一眼便看见了:“哎,想必是那边马上的郎君。”
果然在人群最骚动处,枣红色高头大马上,年轻俊俏的郎君幞头侧别一枝杏花,沿途游街过来,手里也已经把了一束花,并且还要赋诗。
新科探花姓萧名佑,出身兰陵萧氏,有名的清流世家,作为消息灵通的贵女,这些是她们一早便知道的。
“生得好风流样貌!”沈竹击掌赞道,“还是要这样的秀逸士子做探花使才有看头啊。”
这说的是去岁,自家弟弟冷着一张脸,对那些小娘子们的热情毫无回应,游街、探花,如何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也只当做公事公办,了无情趣!
哪里像眼下这位,竟然还察觉到楼上亦有贵女欣赏,冲着她们启唇一笑,颦笑潇洒含情,惹得围观者更加热情,投帕子的投帕子,扔香囊的扔香囊。
二人看着那探花使当街过去了,只留下个潇洒背影,便回了阁子里。
“方才那探花使抬头冲你一笑,我心都漏了半拍,瞧着你却兴趣不大的样子。”沈竹呷口茶,笑道。
崔令鸢半垂着眸子,随意笑了笑,若说皮相,那位探花使的确也是好样貌,面若敷粉,唇红齿白,清秀得很。
可她还是喜欢稳重些的,最好是身体年轻,面容俊秀,性子沉稳——
嘶。
她歪了歪脑袋,附耳与沈竹说了句什么。
沈竹顿时哈哈哈又笑歪倒在软枕上。
沈晏面色淡淡,仿佛没察觉二人目光——方才那句耳语,料想也是打趣他这个前科探花。
自她们回来后,他终于知道那股甜香气为何熟悉了,这分明是崔小娘子身上香,且并非熏香,恐怕是糖糕化了沾在衣襟上,被体温烘热以后,透出来的香气。
熟悉是因为,梦中,她身上满是这香气,沾染得他一身。
恼人的香甜久久不散,他端起茶碗,灌了一口清茶,总算将燥意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