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鼓点弄得崔令鸢心里不大舒服,没看多久,就扯着沈晏的衣袖,“不看了吧。”
沈晏无可无不可,随她挤出人流,“前面有市肆,可以去逛逛。”
崔令鸢偎在他怀里,娇娇地点头。
沈晏维持着将她揽在身前的姿势,替她挡开人流,安全感十足。
柳色的男式大氅罩着两人依旧绰绰有余,崔令鸢一点也察觉不到冷意。
迤逦长街,人流如织,市肆小摊上的这些玩意儿算不上精巧,至少对见惯了好东西的贵女们来说算不得什么,故摊子上多可见寻常百姓,摊主难得见穿着如他们这般富贵的客人,经过摊子时,招呼都格外热情起来。
崔令鸢忍着笑:“郎君觉不觉得,你我在刚刚那摊主眼里,便如待宰的肥羊?”
她的声音水灵娇脆,夹着呼啸的烟火声。
沈晏亦是无奈而笑。
若放从前,他惯常没什么表情,便是盛装经过这些市肆,摊主也不敢招呼他,而今有阿翘在,因为招架不住摊贩的热情,花出去几十两银子,阿昌身上都挂满了袋子。
“早知你是个受不住软磨硬泡的”那他何须苦闷那么久。
崔令鸢刚要说什么,几名严妆少女自街边茶楼二楼探头而出,往下娇羞张望,笑语盈盈,其中为首一名竟大胆地向他投出绣帕,正落于沈晏左肩。
上头隐约还残留着胭脂的甜香气,幽幽拂面。
二人呆愣一瞬。
崔令鸢先是觉得被冒犯,而后心里又有些好笑,你们大晋人们果真开放,难怪上元灯会私奔率那么高,看上眼的,便是对方身边有女眷都不介意了?
崔令鸢不由得啧啧,似笑非笑:“这帕子倒是香的很。”
沈晏面色淡淡,将帕子拂落,对楼上那群闺秀们的失望惊呼声充耳不闻。
面对崔令鸢的含酸拈醋,轻笑哄道:“脂粉艳香,不如你袖间幽香。”
这话说得风流,崔令鸢脸颊微热,仍道:“我身上香,蜂蝶也只瞧得见郎君。郎君不去招惹卿卿,已教卿卿频频相顾。”
这般难缠,又斜着眼,一副等他解释样子。
沈晏微笑,拆开一包方才买的糖糕:“阿翘,吃些糖罢。”
崔令鸢下意识依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才忽然反应过来。
他这是揶揄自己醋劲大,要吃些糖,中和一下......崔令鸢瞪眼看他,对方好脾气地摸摸她额头,又巴巴地将咬了一半糖糕递过来:“吃多些。”
崔令鸢便趁机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力道不大,但这是在外头,人又多又热闹,随时都有可能被熟人看见。这般不体统的做法,便是换了二人私底下相处,亦是暧昧。
看着那排整齐牙印子,以及沈晏迅速绯红的耳根,崔令鸢耍流氓调戏良家子得逞,总算绷不住笑起来。
“小醋怡情”,二人又偎着往前逛。
走出几步,崔令鸢又往那楼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几个执扇闺秀还依稀凝望着,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色。
本朝民风真是,咳,风流剽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