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说得上话的都围着那贼首出去商量对策了,只剩两人在门口看守,崔令鸢松口气,开始打量起这间侧殿的格局来。
大殿中似有打斗的痕迹,香案上的贡品滚落在地,果盘也碎裂一地。
崔令鸢灵光一动,努力伸长被缚住的手脚去够离自己最近的碎瓷片,等好不容易挪动着身体,拿到了那片碎瓷,立刻背贴柱子,上下滑动,试图一点点割开手上的束缚。
同时脑袋临摹着方才一路上山的路径,规划若能逃出去,往哪个方向最不容易被捉回去。
方才故意做出无所畏惧的模样哄骗那群歹徒,实际上精神高度紧绷,这会子松懈下来,手都在抖,几次差点拿不稳瓷片,割了半天,绳子也只受了些皮外伤,她有些崩溃,想着跑不了干脆自暴自弃好了。
方才那些话虽是为了哄骗歹徒,迷惑他们,但也没说错。
她在闺中就听温六娘说,曾有贵女被劫匪掳走要求赎金,救回去后,便被家人逼着削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家族是为了名声,新妇没了可以再娶,镇北侯府也不缺庶女,可这件事情里,她或是那名贵女又有什么错?就像赵家为了清高颜面,不惜逼自己女儿嫁给一活死人,赔上后半生......想到成功报复娘家婆家的赵五娘,她稍稍找回了些心神,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管他呢!若宁国府真要逼她出家,她藏了银钱出去,等过几年风头渐消,悄悄还了俗,买个带院子的铺面,过起市井日子,岂不逍遥?
至于沈晏......他若真介意这个,或没办法护着她,那也不算良配,没什么可惜的。
崔令鸢本就心性坚韧,一时情绪崩溃过后,更加卖力地磨了起来,好在是渐渐松动了,能转动手腕了。
“啪——”
她专注自救间,门忽然被撞开,刚刚那匪首端着一碗饭菜进来。
崔令鸢有些惊讶。
匪首神色比方才温和多了,竟好心地举着蒸饼喂她。
崔令鸢狐疑地看一眼蒸饼。
寺庙的饭菜简单,也不过是粗面蒸饼和水煮青菜罢了。
“怎么,担心下了药?”
崔令鸢反倒放下心,就着大口啃起饼来。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发髻散了,手脚还被绑着,蹭了一脸的灰,可是落在匪徒眼中,落难的美人,才格外动人。
美人高高在上时,他们可望不可即,故也生不出歹念,美人惊惧,楚楚可怜,更能激发起兽欲。
匪首笑笑:“那宁国府果真如你说的那般不堪,你回去也是个死,不如跟着我过日子。”
崔令鸢一愣。
他不过出一趟远门,回来就发现寨子被人算计,元气大伤,大哥被关在京兆大牢中,这时候,有人告诉他一切都是宁国府三郎的主意,他这才将目光盯上了宁国府......
阮银龙原本也是想着救出大哥,只是,现在却变了主意。
一则因为听了这女人话,原本九成的把握只剩下了五成,他不能用剩下的弟兄们的命去赌;一则大哥太蠢,他当了太久的二当家,也想试试当大哥的滋味......这女人貌美聪慧,实乃可遇不可求,若能死心塌地跟着他,那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