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与桑布扎精通关中话,能够翻译吐蕃语,西域语,他们得到了一个编撰的活,并不用去做苦力,而是在这里任职了一个编撰。
四方馆一日给两餐,两人可以住在一处偏屋,屋子很杂乱,收拾一番也能住。
如此,禄东赞与桑布扎可以在长安先落脚了,离开了舒适的驿馆,流落到有些简陋的四方馆。
至少这里可以遮风蔽雨,禄东赞意识到一件事,唐人没有他想得这么自大。
反而,唐人是最在意知识的,他们将能够通译的西域人或者回鹘人留在长安,为大唐人编撰,编写他们的水土人情。
长安城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各式各样的人。
在四方馆任职这些天,禄东赞已能够翻阅这里的典籍,只不过这里的典籍多是对关外的,都是一些西域的典籍。
对禄东赞来说这个工作是枯燥的,他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收获。
今天,禄东赞帮着编撰一卷关于天竺的记述,得到了一笔文学馆给予的赏钱,吐蕃与泥婆罗有来往,能够前往天竺。
少年时,禄东赞与天竺人也有来往,因此天竺文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想要明白唐人的强大,禄东赞觉得他需要融入唐人的生活中。
得了赏钱的禄东赞去了一家酒肆喝酒,现在他与桑布扎没有穿着吐蕃的衣裳,而是穿着唐人的衣裳,说着一口流利的关中话。
秋雨只是停歇了两天,临近十月的时候雨水又大了一些。
李承乾站在兴庆殿内,伸手从窗外摘下一片银杏叶。
太监正冒着雨,拿着陛下的砚台走到墨池边,将砚台洗干净之后,又跑回来,擦干净后放在陛下的桌。
李世民拿着一张地图,眯眼看着地图的细节道:“你的事忙完了。”
“还没有。”
“朕让漠北人离开了颉利的故地。”
李承乾回道:“看来桑布扎不是心病,孤让礼部的人给他安排了胡姬,都被他赶走了。”
李世民依旧看着地图道:“禄东赞现在如何了?”
“他在四方馆找了个编撰的活,先住了下来。”
“他是松赞干布的大相,你让他在四方馆做个编撰?这合适吗?”
“挺好的,他能胜任这个工作。”
李世民想起以往的种种,摇着头放下地图,“你比朕吝啬多了。”
“父皇向来是宽宏大量的,儿臣小气一些也没人会计较。”
朝野皆知,东宫太子为人没有陛下这般宽宏,这么一想……让禄东赞在四方馆任职一个编撰,也能理解。
“你觉得禄东赞是个很有学识的人?”
“杀了可惜,让他回吐蕃容易再成后患,让他为大唐发光发热,慢慢地不用我们改变他,他就会成为一个十分忠心的臣子。”
“年纪轻轻,用心险恶。”
“父皇谬赞了。”
听着殿外的雨声,李承乾坐下来询问道:“渤海有消息送来了吗?”
李世民揉着眉间,道:“没有。”
“孤就知道。”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
李承乾伸手将父皇的手放在了鼻梁处,道:“多揉揉这里与眼下,更好一些。”
李世民重新睁开眼,道:“是兴庆殿太暗了。”
殿内确实很昏暗,李承乾接着道:“父皇要爱惜眼睛。”
“无妨,朕还没老眼昏花。”
“这地图规划的边界,父皇以为如何?”
重新将目光放在地图,李世民道:“先前你不是要以清水河为界,与松赞干部划地而治?怎么现在将吐蕃囊括进去了?”
“扩张疆域嘛。”李承乾带着和善的笑容道:“能要多少是多少,谁会嫌少?”
“以后不要说让松赞干布拜朕为义父这种事,朕不要这种逆子。”
“父皇说的是,儿臣以后会注意的。”
“哼,被人取笑。”
李承乾招手唤来太监,吩咐道:“有取笑的人都记下来,送到东宫。”
老太监看了看陛下的神色,见陛下神色如常,他回道:“老奴这就让人去安排。”
父子俩坐在殿内,自顾自坐着,殿内很安静,都在等着一个消息。
兴庆殿的椅子并不舒服,李承乾干脆搬来了一把凳子,将凳子放在椅子前。
坐在椅子,双脚伸直搁在凳子,能够舒服不少。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太监关了窗户,不让外面的雨水打扰正在休息的陛下与太子。
还能听到雨水不断打在屋顶的动静。
良久,外面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而后还有几句话语声传来。
李世民坐起身,看向闭眼还在休息的儿子,他迈步走到门口,亲手推开兴庆殿的大门。
一阵风带着雨迎面而来,冷得让皇帝倒吸一口凉气。
躺在一旁的李承乾稍稍皱眉。
看到只是传话的宫女来这里交代了两句话,带来了一些羊肉与一个铜锅,她道:“陛下,长乐公主说今天要与皇后见各家女眷,东宫没空做饭食了,让陛下与太子殿下先用一顿火锅。”
没等到想等的消息,李世民也只好点头让宫女进来,点好了炉子,倒一锅汤,火锅就准备好了。
“用饭,别躺着了。”
“京兆府与崇文馆的人能去吐蕃吗?”
“你是在说梦话?”
李承乾突然坐起身子,“谁说支教不能去更偏远的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