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又道:“家父知晓河西走廊的修建事宜是太子殿下在主持,李义府赶走了马羊群是应该的,在修缮城郡一事这些马羊算得了什么。”
李承乾摆手道:“言过了。”
有细微的风吹来,让蜡烛的火苗有稍稍地晃动。
李承乾道:“其实孤并不在意这件事。”
李震心里更踏实了。
李承乾接着道:“孤身为东宫太子,自然会保全河西走廊以及牧民的家业。”
见太子给自己倒茶水,李震连忙道:“谢殿下。”
“英公的家业自然可以留在河西走廊。”
李震点头道:“喏。”
“孤让李义府回来吧,河西走廊也修缮得差不多了。”
“末将明白了。”
李承乾起身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末将告退。”
收拾好中书省,李承乾吹灭这里的蜡烛,关了大门,远远看去,见到月光下,正一路走向朱雀门的李震。
心中思量了一番,李承乾并没有去东宫,而是径直去了立政殿。
此刻的立政殿内,小兕子正在与母后说着今日跟随李道长的所学所得。
父皇坐在一旁,看着一卷书,嘴里嚼着干枣。
见到儿子来了,长孙皇后笑道:“承乾,准备了银耳羹,正巧兕子不愿意吃。”
“皇兄!”小兕子快步跑来,抱住皇兄的腿,刚好能够到膝盖。
李承乾抱起她蹙眉道:“小兕子又长高了,也重了。”
她咧嘴笑着,道:“明达按照皇兄的方式,画星图,这样更好记了。”
指着一张图,她笑道:“这个像马儿,这个像熊,还有这个像一张弓……”
将一些星星连线在一起,成了一幅幅图画,也是为了让小兕子更好地记住,不过在说法,兕子还是用道门的方式来讲述。
将星图的点点星星连起来,形成图案,一来能够让她更好辨认,也可以让她充分发挥想象力。
放下小兕子交给母后,李承乾拿起一碗银耳羹,坐在父皇面前吃了起来。
也不用父皇赐座,太子很自然地坐在了皇帝的面前。
李世民嘴里还含着枣,问道:“味道如何?”
李承乾将一碗银耳羹喝完,点头道:“好喝,羹汤清甜。”
等太子放下碗筷,一旁就有宫女将其收走。
李世民的目光又看了眼正在作画的女儿,又道:“李绩的儿子来见过你了?”
“儿臣正想说这件事。”
李世民点头,示意他直说。
“河西走廊修缮至今已到了收尾阶段,让李义府回来吧。”
李世民放下书卷,闭着眼道:“李义府修缮河西走廊有功,该如何封赏?”
皇后稍稍摆手,让殿内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就剩下皇帝一家还在殿内。
“儿臣听说这位李义府当初来科举之时与门阀子弟多有矛盾,甚至在朱雀门前大打出手。”
“嗯。”
李承乾揣着手,“让他入御史台,以御史的身份再调任去洛阳。”
“何意?”
“儿臣不熟悉李义府,将他派去洛阳磨砺一番,再看看他的能力。”
“怎么?在河西走廊还不够他磨砺的吗?”
李承乾摇头解释道:“不,儿臣不打算磨去这个人的棱角,相反,儿臣希望这个人的锋芒能够更锐利一些,如果他真的有心要与门阀为敌,那么他去了洛阳之后,定会锋芒更甚。”
李世民正欲开口,却听儿子继续言道。
“让李大亮将军也回来吧,换一个将领戍守河西走廊,最好是英公的儿子。”
长孙皇后坐在一旁听着父子间的话语,多少带着一些利益交换与博弈的味道。
承乾可以让李义府回来,可也要求他的父皇将李大亮也撤回来。
“不行。”李世民摇头道:“河西局势未稳。”
“那好。”李承乾又道:“让英公的儿子去河西走廊,让段侍郎回来。”
稍稍睁开眼,目光观察着这个儿子,似乎是瞧出了一些端倪,神色如常颔首答应。
如此,李承乾准备离开,“儿臣不打扰父皇母后休息了。”
小兕子道:“皇兄,明达想要去东宫。”
看着追来的妹妹,李承乾抱起她,得到母后点头后,便领着她去了东宫,在东宫还有李丽质与东阳可以照顾她。
两个孩子离开之后,长孙皇后将女儿的图一张张收拾起来。
殿内依旧很安静,没有皇后的准许,一众宫女站在殿外,不敢入内。
良久,长孙皇后才开口道:“承乾恐怕是另有图谋。”
李世民看着妻子的笑容,道:“你似乎还有些高兴?”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图谋了,当母亲的自然高兴。”
李世民用热水擦了脸,低声道:“承乾是想要将整个河西走廊成为他的产业。”
长孙皇后帮着丈夫脱下外衣,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如果河西走廊真成了承乾的产业,往后一旦有什么变故,以这个孩子的手腕,定能保住河西诸地,况且他向来是个好孩子,万事想得周全。”
李世民不言语。
“陛下,若说承乾能够守住河西走廊,对陛下来说未必是坏事,若心有顾虑,也不会答应承乾。”
“怎么?难道以后承乾要跟朕分家过吗?朕还不至于跟孩子计较。”
每每听到丈夫这满是傲气的话,作为妻子只能无奈一笑,这个家还是老样子。
夜深了,小兕子一到东宫就跑去找丽质玩。
见刚回来的殿下神色疲惫,宁儿准备好了热水。
安静的寝殿内,李承乾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坐在水桶中,感受着热水的温度。
沉重的睡意袭来,李承乾洗了个澡便早早睡去。
翌日,天刚亮的时候,两道旨意传了出来。
召回李义府,任职御史台御史,赴任洛阳。
召回兵部侍郎段瓒。